多年輕代課教師炒了學校的魷魚,他們知道即使再給他們一年人才市場選擇的機會,成為正式教師的機率還是近乎為零。他們是新新的一代,有著前人血的教訓,不稀罕這一年半載的教齡、工齡,不會就這樣中了套子而葬送青春,都紛紛下江南或到其它企業去了,趁自己還年輕、還有拼勁、還有青春的資本,他們趕緊出去尋找屬於自己的人生港灣。
學校措手不及,但很快又步入正軌,因為一些人走了,自會有其他的代課人員再到這樣的品牌學校來補缺,代課教師就是有這樣的韌勁,能夠前赴後繼。野梅就是在這個時候來了,農村代課人員還在不斷縮減,而她仍牢牢地抱著繼續代課這根稻草,在海浪中飄搖沉浮,多少年了,她也顯得憔悴不堪,但因為結了婚成了家,她也飛不遠了,對所謂的上面依然還存有一絲幻想,找了人在這兒麻木地代著課。
陳絲瑜很羨慕那些離開的年輕人,他們這時候真自由,有的是活力,有的是鬥志,即使遭受挫折還有歲月的補償。而她和野梅是戴著沉重的枷鎖再也飛不起來了,一無專業特長,二是自己的年齡早就成為就業的最大障礙。唉,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已死在了沙灘上。人生的句號難道就畫在代課這個位置上了嗎?
落寞的秋天來到,讓陳絲瑜又一陣感傷,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什麼都不能改變。
陳絲瑜下了班就到母親小店幫忙。母親曾做了近三十年的營業員,站的時間太多,年紀大了靜脈曲張比較嚴重,腳都潰爛了。陳絲瑜看到母親的腳,執意帶她到醫院去。
醫生檢查說要做手術,因為耽誤的時間太久,加上年紀不一樣了,可能存在一定的危險性。陳絲瑜怕T市醫院裝置不夠先進,和父親一起做母親的思想工作準備到省城大醫院去做手術,母親拗不過只好同意了。
省城的大醫院到底不一樣,最突出的就是人多。
母親經過各種常規性檢查後被送到手術室,陳絲瑜和父親在外面靜靜地等候著。通道里人來人往,有行色匆匆,一臉凝重;有慢慢悠悠,緊蹙眉頭……
忽然有個熟悉的身影從絲瑜的眼前飄過,轉過頭,只看見一個時髦女子扶著另一個香豔女子的緩步離去,她們剛從小手術室走出,那亭亭玉立、妙曼的身姿是多麼的清晰,陳絲瑜遲疑了片刻,便對父親說要出去一下,就加快步伐跟上。
前面兩位女子走進一間休息室,一個坐在床上,另一個則從包裡翻出一包煙遞上,兩人開始優雅地吞雲吐霧起來。
“這兒不可以吸菸!”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護士小姐,她拿著一個空托盤揮舞了幾下,“你們怎能這樣,不要命了?才流產不能吸菸,會致病的!”
“你們護士就是危言聳聽,我都流了幾次了,還不是這麼有精神,也沒哪裡疼哪裡痛。”揹著門的那個身影又響起熟悉的聲音。
護士小姐沒法,用手招著煙霧走出來,剛巧碰到另一位護士經過,就輕聲咕嚕道:“真是,這些坐檯小姐都是不要命的,吃著青春飯,自甘墮落,自己糟蹋自己,年紀大了,就什麼毛病都出來了……”
裡面的聲音還在響起:“切,人的話能相信幾分?人啊,都是自個兒嚇唬自己。”
“對,尤其啊,是臭男人的話不能信!呵呵呵……”床上的女人很放肆地笑著。
“哎,我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才幹了幾個月,就這樣……”另一個聲音剛響起,忽然停止,她瞧見陳絲瑜正站在門外驚愕地看著她。
第二十三章 錯愕相遇(2)
“汪然?你真是汪然!我快不認識你了。”陳絲瑜喊著走過去,可她覺得這聲音並未怎麼發出。
“什麼汪汪汪的,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吧!”那位坐在邊上的女子轉過頭對坐在床上休息的女孩說,“我去買兩包煙來。”便急急起身往外走。
陳絲瑜趕緊追上去,女子走出很遠,忽然轉過身大聲喝道:“你幹嘛老跟著我呢?我不是你所說的人,我叫陶麗麗。”
“汪然,你別裝不認識我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陳絲瑜實在想不通她怎能如此鎮定地將多年的好友當作陌路人。
“那好,就請你當什麼都沒看見,拜託你回去後什麼都別說。”汪然語氣軟了下來,她知道這個朋友的倔強脾氣是很有些力量的,不認她也不行,只好反過來懇求著。
“你不要這樣作賤自己好不好?”陳絲瑜真心規勸她。
“作賤自己?哈!”汪然一陣冷笑,“這世界把我們作賤得還不夠嗎?還要怎樣?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