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得到他模模糊糊的影子,頭歪到了枕頭下面,薄被全壓在身子下面,而且整個人是斜躺著的。
她不太適應早晨醒來時見到江離城。
兩人同床共眠的機會不太多,多半她又倦又累先睡著,一覺到天亮,醒來時只剩自己一個人。
但是昨夜,因為什麼也沒做,所以她很清醒地知道他在她身邊躺下,半攬著她的腰,把腿搭到她的腿上,後來他把手探進她的睡衣裡橫豎揉捏著她,她能感覺到他的變化,但一動不敢動。再後來,他均勻的呼吸拂著她的後頸,儘管手還留在她的睡衣裡。她漸漸安下心來,這人終於睡著了。她數著他的呼吸,數了幾百下後,才輕輕移開他的手,小心地把自己向床邊挪了幾寸,脫離他的呼吸可以輔射到的範圍。
陳子柚在生理期前兩天的晚上本來就睡不穩,不舒服也不自在,再加上旁邊還躺著一隻沉睡的獅子,她更緊張。
以前從沒在有這樣狀況的時候與他相處過。如果他約她,她會告訴他自己不方便,於是他不再強求。畢竟他找她通常只為一件事,既然她不方便,那他也方便不了。
這一夜,陳子柚睡得浮浮沉沉,時時擔心他半夜起來逼自己做一些難堪的事,結果相安無事。儘管沒睡穩,但睜開眼睛,又是新的一天了。
她輕手輕腳地洗漱,但穿衣服的悉簌聲仍是驚動了他。江離城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說:“怎麼這麼早?不再多睡一會兒?”
她以前從不知道,他半夢半醒時說話的腔調這麼糯軟,跟他平時的聲音判若兩人。或者他在迷糊之間不知把她當成了誰。
她吸了一口氣,也用含含糊糊的聲音說:“有事要早起,你繼續睡”。
江離城“唔”了一聲,果然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盡職的管家卻早就起床了。她下樓時,他正在檢查地面,見到她,站得筆直:“早,陳小姐。”
她點頭回禮,聽得管家大人用冷冰冰的語氣關切地問:“請問,陳小姐需要什麼早飯?或者您等著與江先生一起就餐?”
“不用準備我的早飯,我馬上要離開。多謝。”
“那……我安排車送您。”
“不用麻煩,請幫我叫計程車。”
結果送他的並不是她常見的某位老司機,而是江流。
這人大概也是沒睡飽就起床了,看起來像個孩子,眼神不像平時那麼清明。他應該跟他上司一樣不擅長早起。
“早,陳小姐。”
“麻煩你。”
“怎麼會?”江流在不夠清醒的時候,用了一個他從沒用過的詞,以及他從沒用過的語氣。
陳子柚朝他笑了一下,自己拉開後門上了車。
昨夜下雨了,地上溼溼滑滑,看起來雨下得不小。她明明一夜都沒睡好,居然沒聽到雨聲。
她要去公司取車,與她的家同一方向。陳子柚說:“先送我回家換衣服。”
江流還沒在樓下等上一刻鐘,她已經快步出來了。
他替她開門時,向她身上掃了一下,眼神輕輕地閃爍了一下,又倏然隱去。
陳子柚穿了白色短袖襯衣,束腰的天藍色寬幅裙子,平底鞋,頭髮只夾了一枚髮夾,大半披散著,又幾乎沒施脂粉,連她身上飄忽不定從不固定的香水味都不見了,看起來很像學生。
江流開車的時候忍不住朝反光鏡裡又暗暗地瞥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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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與夜裡的陳子柚的模樣很不一樣。
他不常在白天見到陳子柚。有限的印象裡,她是一副標準的白領麗人的模樣,衣飾考究,妝容整齊,表情端莊,精緻卻缺乏一點特色。
而晚上的時候,她則常常唇色濃豔,香氣馥郁,再配一副木然的神色,居然呈現出一種妖異的美麗。即使是他送她回家,分明剛洗過澡,頭髮還沒有乾透,身上也似乎氤氳著水氣,而她也不忘塗一層厚厚的唇膏,噴一身香水。
其實有江離城在場的時候,他永遠是目不斜視的。但獨自與她相處時,他會暗暗觀察她。
以前他不曾注意。直到有一天傍晚,他獨自一人去接陳子柚,車已經開到半路,他鼻端飄來奇異的香味,於是回頭,見陳小姐捏著一個漂亮的小瓶子,像清潔工噴殺蟲劑一樣往身上噴香水。然後她對著小鏡子描口紅,一下下描得很用力。
發現被觀察,陳子柚客氣地說:“請裝沒看見,謝謝。”
江流的臉迅速紅了,似乎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