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代你禱告禱告,也叫你母親在地下歡喜。“當時親丁四口歡天喜地敘了半日的話,吃了半夜的酒,才各安歇。
次日早晨,一家兒起來收拾,吃了早飯,殷勇拜別叔嬸就要起身。方式千叮萬囑:“侄兒有了地方,即速寄個信來,免得我兩老口懸念。”殷勇應諾。當下僱人挑了行李,殷富隨送到大碼頭,僱了一個便船。殷勇又吩咐了兄弟些家常要緊的話,分手而別。
不說殷富回家。且說殷勇開船,卻值風色不順,又是上水,當晚歇了青山。次日傍晚,才到浦江口,上岸投了客店過宿。次早,僱牲口馱了行李,取路投江浦縣來。
這日到得縣中,已是傍午時候。值堂吏往宅門傳報,裡邊開了暖閣請進,卻是成公的堂侄成友德迎到書房中,因說:“家叔奉委,與六合縣會同踏勘地界去了。劉二叔亦於昨晚回舟照料,說今日午間必到。家叔吩咐小侄說,殷叔到來,諸凡俱已齊備,已派定家人成信跟隨上省,待殷叔恭喜了地方,才著他回來報信,不必等待家叔回來。殷叔今日見過劉二叔,明日便好上省。”殷勇道:“最好,只是要你叔父過於費心了。”成友德道:“冠服等件,俱已制就。”因叫家人搬出,“請試一試身材,不知可合式麼?”當下殷勇看見各色冠服袍帶俱系新制,身材亦甚合式,心下甚喜,因說:“不知用了多少價值?老侄諒必知道,就與我在存銀內扣除。”成友德笑道:“家叔說過,殷叔所存銀兩俱換成一兩一綻的,並有些碎銀,好另外使用,到時一併交付。這袍服家叔沒有開帳,只說到日後再說。”當時即將銀兩一併交明,殷勇卻不好再說扣除的話了,遂將物件逐一收拾停當。
到了午飯後劉雲才到,見了殷勇道:“賢弟果然來得恁快。”殷勇道:“幸喜叔嬸無恙,因得早來。”劉雲道:“昨天大哥已說過不必等候,賢弟明日就到省。待你有了著落地方,我也就好放心起身了。”當日成友德備了一桌齊整酒席,晚間與殷叔錢行,弟兄叔侄同飲至二更後才罷。劉雲仍與殷勇在書房安歇。劉雲道:“兄弟初入官場,諸凡須要謹慎,此去若分防在個要緊去處,須晝夜提防,不可不懈。那倭奴肆橫已極,官兵多有畏怯。且聞內地有奸細暗通線索,此事深為可慮。兄弟到那裡,當審時度勢,千萬不可恃勇輕率。親隨伴當也要察他邪正,恩威並用才是。武官雖無牧民之責,但朝廷設兵原以衛民,賢弟須要文武和衷,戢兵保民為要。”殷勇一一領諾。劉雲又道:“此去分發地方,尚不知繁簡遠近。一應用度,不比州縣官有人公應,必須自己部署。若是得功保題,還要一切使用。我已留下幾兩銀子在成大哥處,要時只顧到這裡來取,倘或不敷,成大哥自能設湊。”殷勇道:“哥哥也太為兄弟用心了。前程之事,正如黑漆,不知將來是何光景,只據這個微未前程,要得多少用度?況兄弟又無家小,一人一口,有這二百金亦儘可過日。兄長亦有限的宦囊,我曾聽三哥說,家中伯母已逾六旬,又無多餘的田產,盡數帶回以供甘旨才是。況如今兄長回去又非往時可比,外邊應酬須增數倍,正恐用度不給,何必為弟躊躇到此?”劉雲道:“兄弟所言雖是,但愚兄素常省儉,不濫交接。此番回去,除開弔行殯,事畢即閉門謝客,甘旨之供,盡足有餘。若說這點宦囊,若無賢弟,莫說罄盡無存,連性命亦難存保。今日我與你既成骨肉弟兄,也不說這樣報德不報德的話,但也要叫為兄的心上過得去才好。況我所分無多,只有三百金存此,以備日後升遷之用。倘有不敷,成大哥自能湊辦。他日兄弟有餘,為兄的多用你些也何妨。”殷勇聽了,也不敢再辭,因道:“三哥此時諒已過去了,兄長回去代弟與伯母請安,並與三哥說知不能等候的緣故。”
二人敘話直到五鼓,略睡了片時,已是黎明。殷勇才待起身,成友德已推門進來,道:“二位老叔,昨夜說到幾時才睡?我如今來催殷叔起身了。”殷勇笑道:“昨夜睡時已交五鼓了。”當時二人一齊起來。盥洗後早飯已齊,飯畢,成友德道:“牲口船隻俱已備齊,成信跟隨三叔到省伺候,恭喜得了地方著他即速回來通報,好送劉叔起身。”殷勇道:“承賢叔侄十分相愛,我也不敢套謝。令叔回來時,與我致意不及面辭了。”成友德又道:“劉二叔有三百金在此,殷叔帶去不帶去?”殷勇道:“存留在此,要用時來取。”當下辭謝了成友德,又與劉雲拜別,只為義重情深,不禁英雄淚落。當下俱從宅門送出大堂,看著殷勇上了馬,家人成信牽馬搭上行李,跟隨去了。
按下劉、成叔侄這邊。且說殷勇這日傍晚,趕進了省城,成信即引到成公素常所寓的公館住下。次日一早,換了冠服,備了手本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