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的暗地通報,嚇得連夜在獄中自縊而死。等到王承恩來提人犯,魏忠賢已高高地懸在樑上了。於是就把客氏家屬戮首磔屍外,許顯純、崔呈秀是魏忠賢黨羽中的罪魁,由刑部定了腰斬。倪文煥、趙泗水等遷戍的遷戍,褫職的褫職,朝中奸黨為之一清。天下無不稱快!
■ 天下已大亂
戮逆閹,定逆案,是懷宗的第一英斷。但這位崇禎皇帝雖然英明果斷,勵精圖治,怎奈承萬曆、天啟之後,明廷內部已腐敗不堪,東北的邊患又已經養成,明朝元氣大傷,正如泰山般在漸傾漸倒下來,仗這區區一木,哪裡能支援得住?哪裡能改變這傾倒的趨勢?又兼天災迭降,年年歲歲差不多遍地都是旱災、蝗災。而在這上面更加以人禍繼起。
陝西延安府自去歲一年無雨,草木枯焦;又加上蝗蟲為災,田禾都被食盡,百姓大批大批地掙扎在飢餓生死線上,甚至到了人人相食的程度。
明朝的賦稅頗折中古制,本來是不算煩苛的,但自神宗創行礦稅,中官四出,海內為之困擾。至遼東戰事一起,歲需邊餉,又不得不盡情羅掘民間,百姓益發困苦得很。明廷又裁節內地兵餉數十萬,減省各處驛站又數十萬,兵不得飽,驛無遺糧,於是逃兵戍卒往往亡命山谷,嘯聚為盜,且還脅迫良民同入盜數。
第九章 六君子大冤案(8)
而今歲水荒,明歲旱荒,弄得寸草無生,百姓為得活命,也只得相偕從盜,於是從崇禎改元以後,來自盜匪的大亂大變就沒有個間斷。
先是雲南、貴州等處蠻眾作亂,懷宗複用朱燮元為總督,調集雲、川、貴三路大兵,直搗梟巢。西南一帶才得無事,西北又遭劫,連年饑荒,而陝西巡撫喬應甲、延綏巡撫朱童蒙又統是魏閹餘黨,專務虐民,不加體恤,於是釀成一夥流賊四出為殃,把大明一座好好的江山,擾得東殘西缺,地坼天崩,直到最終斷送給了滿人。
陝西奸民王嘉胤乘勢倡亂,舉手一呼,從者幾千人,整天打家劫舍,見錢奪錢,見米掠米,甚至姦淫婦女殺戮小孩。富家遇著了賊,不但人財俱失,還得再被放上一把火,連房舍都燒了去,才能呼嘯著回山。王嘉胤一夥初時不過打劫過往客商或村莊市鎮,後來漸漸地佔城奪池。最可怕最可恨的是,一破了縣城,王嘉胤一夥就任意放火搶劫,姦殺焚掠,無慘不有,一縣的官吏則更是一股腦兒地殺卻。好好的一座城,一經王嘉胤一夥的擄掠,就頓成了十室九空,廬舍為墟,磷火日行夜鬼泣。
官府早過慣了太平無事的日子,武備一點也不修,軍士也是十人中必有九個是老弱病殘,擅長的是張口吃糧,上陣交鋒則難其所難;因為將官們在靖平的時候,專門私扣軍糧,當兵的一貫錢還沒有二三百文到手,年青力壯的誰肯再來充這個苦役?無非是些做不動的病殘衰弱翁,湊湊數目罷了。這樣的老弱病殘兵一到了有事,顧自己的命還來不及,休說是叫他們去剿那亡命強兇不畏王法的賊寇了。於是面對著賊盜橫行,官兵不曾交手,就已先棄戈逃走了。
■ 殺人魔王現身
陝西王嘉胤如此殺人不眨眼,安分良民見盜賊日眾,官兵不敢進剿,與其受盜賊之苦,倒不如從賊保全。這樣一來,王嘉胤的部眾就由五六千變作了五六萬,聲勢浩大起來。不用兩三月,陝西就幾乎成了賊窟。巡撫王有明剿賊又吃了一個敗仗,只得飛章入告。
崇禎皇帝一面大驚於“賊勢養得如此猖狂,方行進剿,焉得不敗?朕不知這班食祿的守吏,都擔負些什麼地方職責?”一面氣憤憤地命錢謙益草詔,頒示各鎮剿賊;一面將陝西巡撫王有明等提進京聽勘。
奉旨剿賊的各鎮中,總兵左良玉雖然部下只有兩千多人,但他訓練有方,個個本領不弱,上陣都是勇往直前的好漢。於是王嘉胤被打得落花流水,四散狂奔。
左良玉正殺得起勁,忽見賊軍喊聲起處,閃出一員猛將來,青衣碧裰,藍面紫唇,發若礫砂,頭纏黑布,腰繫大紅褡搏,赤足草鞋,袒胸攘臂,胸前和膊上都生著寸長的黑毛,手握鋼背金刀,睜開銅鈴似的兇眼,大吼一聲,掄起金刀就往左良玉的臉上砍來。
左良玉雖然不知此人就是將來的八大王張獻忠,但卻感覺到來者不善,忙用畫戟架住。那猛將見一刀砍不中,已急得咆哮如雷,左良玉也竭力迎敵。兩人一個步下一個馬上,短刀長槍大戰了百合,不分勝敗。左良玉看那個猛將將金刀舞得閃閃霍霍,金光四射,全沒一點兒破綻,不禁暗暗喝彩:“好武藝!可惜他不肯歸正。”趁他一個不防,左良玉右手舞戟對抗,左手偷偷抽出腰間的九節金鞭,驀然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