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道,軍中無戲言,您這樣做,難道不怕落人口實嗎?”
外人只道,程錦這是年輕氣盛。可是,程錦再清楚不過,她答應過夜臨冥,要親手割下令狐君的首級來。她的父皇,便是因為那個人,而離開了她。若不是因為那個人,如今她怕是還享受著,父皇所給以她的寵愛。她對令狐君,恨之入骨。
王珺難得的,眼底出現了一抹笑意,才不過是這麼一會兒,他就成了“您”。王珺第一次,開始正視起來自己的年紀,真的有很大嗎?
見王珺依然是沒有說話,底下卻是已經竊竊私語,程錦並不準備就此作罷,目光已經是咄咄逼人,“將軍,難道您不知道,該給程錦一個解釋嗎?”
王珺放在地圖上的那隻手抬起,於眉心之處輕輕地揉了揉,說起話來多是無奈,“小錦啊,他們是去探路了呀。”就連王珺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聲音裡面,還帶著寵溺。
程錦下一句話已經頂到嗓子眼兒了,待王珺這句話一出,程錦就憋紅了臉。
王珺看著慢慢低下頭的程錦,他坐上上面,正看到程錦的後頸的一小塊兒白皙。王珺頓時就心煩意亂了起來,目光掃過一圈兒,見也有人盯著程錦的後頸看,火氣瞬時就躥了上來。王珺的長臂一揮,桌案上的那張地圖紙,連帶著酒杯,就被掃過了地上。
眾人皆是一驚,不知道哪裡出了狀況,紛紛看著王珺。尤其是程錦,本就是跪在地上羞愧難當,被王珺這麼一嚇,猛然抬起頭來,不知所措。這是王珺第一次在眾人面前發怒,而且,還發得這麼莫名其妙。
王珺看著程錦那雙已經略微紅了的眼睛,真像是一隻小兔子。王珺這才是發覺,自己的反應是太過激了。既然如此,那再過激一點兒,也是無妨的。
於是,大帳之內的所有人,都被趕出去了。僅剩下,王珺和程錦。
“小錦,你還不起來嗎?”王珺敲著桌案,近三十年的人生裡面,從來都沒有過的惡趣味,被程錦這麼稍微一撩撥,就悉數爆發了。
程錦乾脆跪坐著,整個上身也隨著懶散了起來,頗有一番無賴的模樣,程錦十分狗腿的笑著,“大哥,嘿嘿……”
王珺笑著搖頭,這時候的程錦,哪裡還有之前的氣勢,暴露在他面前的,完全是孩子一樣的性子。王珺想笑,面上不顯,實則內心激揚,心裡面有叫囂聲不停,多好,也只有自己,才可以看到程錦的這一面。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你留意的這個人,她有千百面,而旁人看得到的只有一面,剩下的所有都只能給他看。
程錦繼續討好道,“大哥,你長得真秀氣。”
王珺皺皺眉,秀氣,這個詞語不是用來形容男人的吧。
程錦見王珺皺眉,忍不住懊惱,怎麼辦,討好人原來是這麼難的事情。程錦眨眨眼睛,很是無辜,“我當時心急,這才是沒有問清楚情況,就來了大哥這裡撒潑兒的。您大人有大量,哪能是跟我這種小人物一般見識不是?”
“怎麼辦,我氣量一向很小。”王珺此時已經是站起身子來,他身子本來就高大,加上程錦現在是跪坐在地上,仰視都覺困難。
程錦乾脆垂下頭來,揉了揉有些酸的後頸,小聲的嘀咕一句,“說到底,就是小氣啊。”
王珺已經是踱到了程錦的跟前,彎了彎身子,好聽的嗓音在程錦的頭頂之上盤旋,“地上涼,起來。”
程錦下意識地抬頭,正撞入王珺那雙漆黑的眸子裡面,他伸出的那隻手上面滿是老繭,並不好看,程錦一下子就忘記了該如何反應。如此場景,像極了多年以前,司懿軒撞上的那個自己。只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司懿軒的如沐春風,也比不了司懿軒的俊朗。然而,程錦依然是覺得溫暖。這個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珍視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程錦不覺羞澀,彆扭的撇過臉去,不去看王珺。
這輩子所有的耐心,好像全都給了眼前這個彆扭的小人兒,以前弟弟妹妹哭鬧的時候,王珺每次都是默默地走開去練武。可是現在呢,王珺只想,將程錦的逆毛都給順平了,索性他乾脆是盤腿坐在地上,與程錦的視線相平。
“小錦。”王珺將這兩個字慢慢地吐出來,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一個組合,怎麼就是這麼能夠牽引他的心呢。細細綿綿的,砸在心上,像是有什麼東西都開始化開來了。那一年大雪封城,死傷了上前兄弟,幾經噩夢,於是心門也被關上了。誰曾想,日後的某一天,遇上這樣一個小人兒,就這麼輕易而又溫和的,將其開啟來了。奈何,這小人兒是個男子。王珺不免,對其又愛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