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終於是落下了,留下火紅的晚霞,還在眷戀著大地。
“將軍,我又弄髒了你的衣服。”程錦不好意思的低著頭,整張小臉紅撲撲的。
王珺深覺好笑,“上次那件,好像還沒有洗吧。”
程錦本來就低著的頭,這下更低了。
“你打算要離開軍營嗎?”王珺可沒有忘記今天被挑起的話題。這次程錦的表現突出,只要他跟聖上提上一句,定保程錦升職加薪。
程錦悶著頭點點頭,“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報仇。現在仇已經報了,就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了。”
王珺再次被程錦惹火,什麼叫“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了”,他這些日子像個傻子一樣,就換來她如此一句話,王珺努力壓著怒火,“程錦,你才十六歲,留在軍營,多得是建功立業的機會。”
程錦仰起頭來,“將軍,我志不在此。”令狐君已經死了,她來時的心願已了,就不能再貪心。
“好,”王珺攥起雙拳,骨節“咔嚓、咔嚓”地響著,“那你倒是說說,你志在何處。”他總算是明白了,父親拿著長鞭,在小弟的屁股上落下時候,那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了。
程錦被問懵了,這些年以來,倒還是第一次撞上這樣的問題,小時候父皇會逗她,日後要嫁一個什麼樣的兒郎,這,算是志向吧。程錦抿抿嘴,小聲地說道:“娶妻生子。”
王珺幾乎是被氣炸了頭顱,“程錦,你最好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他都已經這樣挽留了,誰曾想,他的小人兒竟是給了他這樣一個答案。
“我哥哥說,等我回去了,就定一門親事給我。”程錦的小腦袋垂了垂聲音更低了下來。唔,只是把時間提前而已,其他的都是事實啊,小白兔拍拍心口。這明明是一隻偽裝成兔子的小狐狸!
硬漢如遭雷擊!硬漢對於小白兔的這個哥哥,所包含的妒忌裡面,於是又摻雜上了忿恨,憑什麼給他的小人兒說親。小人兒是他的,他的好麼!
王珺看著拿頭頂對著他的程錦,咬咬牙,甩袖離去。
於是,這一天軍隊原定的葷菜,默默地全都改成了素菜。硬漢環繞一圈兒,看著個個愁眉苦臉吃飯的將士們,心情總算是好過了一點兒。並且,有副將問他時候,還很自然的解釋——大家不是兄弟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心情不好,當然也不能讓他一個人擔著不是。
程錦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中有苦澀湧出,還伴著細細綿綿的針扎。她確實是想安定下來了,只要是個好人家,嫁了未嘗有什麼不好。建功立業,那是男子的事情。
夜幕降臨,黑暗帶來陰冷和隱瞞,只可惜,今晚連照路的月亮,都不知去了哪裡。
程錦魂不守舍的往營帳走,路上聽到有士兵在討論王珺的事情,不自覺地就止住了腳步。
“你們是說,將軍還沒有成親?”
兩個士兵回頭見是程錦,先是行禮,才是作答。
程錦想,她是不是應該再多裝個腦袋了,一個總覺得轉不過來。王珺竟然沒有成親,那她不經意瞥見的,他書信上寫的“平安,勿念”,又是寄給誰的呀。
“是呀,將軍說國不穩,何來成家。”
“程右先鋒,你跟在將軍身邊這麼久,這件事都不知道嗎?”
……
程錦一溜煙兒的跑開,連報告都來不及打,就鑽進了王珺的大帳內。
“滾出去。”心情不好的王珺,頭都不回地吼出來一句。
程錦的好心情,卻是絲毫沒有收到影響,“怎麼滾?”
王珺身形一震,仍不回頭,語氣卻是有了緩和,“程右先鋒,這裡是軍營,你莫是忘了規矩?”
小白兔捂著嘴,跳到王珺的跟前,眨巴著眼睛,略微向下弓著身子,“將軍,你是不是喜歡我呀?”你是因為喜歡我,才對我那麼好的吧。
王珺將程錦眼中流露出的喜悅,看作是對自己的嘲諷,“程右先鋒,我母親已經為我定下親事,就等著我回去娶妻。這種話,我就當做沒有聽到。”程錦,這下你滿意了吧,你不用如此殘忍的,在我心上再補一刀,我也是疼的。
程錦的雙眸黯下來,略有所思。
“那,你喜歡那家的姑娘嗎?”
王珺轉頭看著程錦,雙眼之中迸出的情緒太多,讓程錦捉摸不透,“我想這件事情,怕是不需要跟程右先鋒彙報吧。”
程錦偏頭,“兇什麼,我只是想到,可以讓哥哥替你說一門好親事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