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毛,移民局便成了一個高不可攀的機構,移民局的人是出名的難伺候,大把的移民申請在手上等著他們點頭,無論多精英的人都逃不過這一環節。他們是真正的天高皇帝遠,現官不如現管。雖然他們幾年前併入了國土安全部下屬的移民服務署,但是許多人還是願意堅持原來的稱呼。
田田現在手上拿著的是H…1B簽證,屬於已經獲得了工作許可的人。翁樾幾個月前跟她提到了一下,說一個病人是移民局的,可以幫她諮詢一下相關事宜。
“我本來也就是提一下,沒想到他還真的上心了。”翁樾也點頭,“不過你這個材料遞過去,透過也是順理成章的,你都等了兩年了……”
兩年,程牧陽心中一動,又看向田田,可是田田正在和翁樾說笑,並沒有看向他。
“你要留在這兒了?”到底忍不住,程牧陽又開口詢問她,“不準備回去了?”
田田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難以名狀的複雜,她微抿了嘴唇,最後緩緩點了點頭。不知為什麼一對上他的眼神就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田田又移開了視線。
飯店裡暖氣充足,田田為了臭美就沒有穿外套,出來的時候就覺得冷了些,肩膀剛剛瑟縮了一下,一件還帶著體溫的外套就披了上來,翁樾一如既往地紳士著:“當心著涼。”田田回頭對他微微一笑,像是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脈脈溫情。
程牧陽的外套解開一半又慢慢扣上,走上前去對田田說:“我們走走吧,先送你回去?”
“遠來的怎麼都是客,應該是我們先送你回去才是。”翁樾淡淡道。
田田驚異地抬頭看了一眼翁樾,又看了一眼程牧陽,不知為什麼就沒有發表意見。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程牧陽這一晚上下來到此時才總算恢復了原有的淡漠表情。
翁樾又客套了一下,不料程牧陽已經冰起了一張臉,他也只好讓步:“那你自便——我先送你回去?”後一句話是對田田說的,田田試探著問程牧陽:“那……我們先走了?”
程牧陽點點頭,目送他們漸行漸遠,翁樾的手輕輕搭在田田的肩頭,高度正合適,怎麼看都是一對璧人。
“你們感情很好,”翁樾對田田說,口吻仍是淡淡的,就像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我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田田再次心虛,“他媽媽做飯很好吃,我天天就在他們家裡蹭飯吃……他就像……就像是我哥哥一樣。”
翁樾低頭對她笑了笑,田田忽然回過頭去,程牧陽果然早已經離開,只留下一個虛虛晃晃的瘦長的背影。
真糾結啊(4)
程牧陽回到住處的時候,其他的同事還都沒有回來,帶隊的人好像特別知道他的習慣,分給他的是獨間。酒店的走廊裡很安靜,他掛了免打擾的牌子,坐在柔軟的床墊上心思茫然。
這一個禮拜以來他一直有點恍惚,做事情都是心不在焉的,這對於他來說的確是極為罕見的情況。同事們打趣他是在賭城有了豔遇,他也只有一笑置之。他知道自己始終在等何田田的電話,他說有空打給我,她既然說好,那麼就一定會打來,他是這麼堅定地相信著的。只是不知道原來等一個人的電話是這麼忐忑痛苦的一件事,它會消磨掉你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會讓你覺得時間真的變得很慢,讓你慢慢變得絕望。
其實晚上一直有一句話想問她,只是礙於翁樾在場而始終沒有找到機會。真的不回來了嗎?真的打算從此不見面了?即使是在別的地方?他覺得自己幾乎可以肯定她兩年前開始申請綠卡的原因是什麼,這已經成為了他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
兩年前章夢妍見過何田田之後就開始對他旁敲側擊,好像非要弄出點蛛絲馬跡不可。她看著何田田的目光裡帶著刺,就算他這麼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
他和章夢妍因此而第一次有了爭執,他覺得我既然選擇了你那麼你就應該信任我。章夢妍說既然你想讓我信任你,那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見何田田。程牧陽覺得這個要求很不可理喻,他說我們從小就是這麼長大的,一輩子不見絕無可能;何況他根本也是辦不到這一點的。
章夢妍追著他要一個結果,就算沒有結果也要解釋清楚,而他根本不想解釋,也覺得根本是無稽之談也沒有解釋的必要。這件事情他就沒往心裡去,這個要求實在是可笑之極,而女人居然熱愛為這種事情自尋煩惱,更是可笑之極。
但這件可笑的事情到底傳到了田田那裡,她自然不會覺得這件事很可笑,相反的,她覺得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