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估自己的潛能,融入對人生的理解,就能獲得這片新的世界。
1998年,當我選擇回中國建立微軟中國研究院時,身邊相當多科學家都認為我頗具“冒險精神”。他們認為當時的中國,學術環境不佳,人才不夠優秀,生活條件艱苦。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微軟中國研究院成功的可能性不高,這樣的選擇很可能“自毀前程”。但是,這些都無法改變我追隨內心的決定,因為我一直受到父親的影響。
我的父親出生在四川,晚年一直在臺灣生活。他從來沒有忘記對祖國的愛。不管是早年在書房裡埋頭撰寫有關中國的書籍,還是晚年到美國陪我生活時透露讓我回國的願望,我都能深刻地感覺他內心那一份深厚的感情。父親在臨終之前告訴病榻之前的我,他夢見自己在水面撿到一張白紙,上面寫著四個字——“中華之戀”。父親的中華之戀震撼了我,也給了我選擇的勇氣和決心。
揹負著父親的理想和改變中國科技環境的願望,我不顧勸阻回到了北京。在那座咖啡色的希格瑪大廈裡,我們從一個三人小團隊開始孤軍奮戰,到設計出一個研究院運營的體制,到攻破一個個科研課題,微軟中國研究院從一個很小的雛形漸漸演變成了一個頗具規模、具有國際水準的研究機構。我們出的論文在有關領域超過了亞洲任何類似的科研組,甚至足以挑戰美國最先進的高校。我們被麻省理工學院選為“世界最火的計算機實驗室”。員工們緊密團結的合力最終成就了微軟中國研究院的起飛,這也再次見證了選擇的力量。
當你聽從了內心的聲音,你就會全力以赴地為那個聲音努力,拼搏,直到到達彼岸。
這個選擇帶給我兩年在中國工作的經歷,這是一筆無價的財富,我感受到中國的活力,感受到自己對中國的感情,也讓我體驗到從無到有建立一個機構的成就感。透過這次的選擇,我逐漸意識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和自身的優勢。這種感覺在我被調回微軟總部後更加深刻。與其在一個龐大的機構裡當一個隨時可被替換的“光鮮零件”,我更願意利用深刻理解中國和美國文化的優勢,在中國做開創性的工作。
於是,一種力量驅使我作出了另一個令人激動的選擇。我放棄了世界最大、最成功的微軟,從這架龐大的機器上把自己替換出來,選擇把另一個矽谷童話帶回中國。當我看到全球最大的網際網路公司Google (谷歌)決心在中國開拓市場時,我相信,這個機會離我只有一步之遙。我給我的老朋友,Google 的執行長艾瑞克·施密特寫了一封希望加盟的郵件,得到了張開雙臂的歡迎。當心中的聲音足夠強烈的時候,選擇就不該有絲毫遲疑。
儘管西雅圖和矽谷都在美國西部,距離很近。但是從那兒到這兒,我卻整整走了兩個月。一次普通的工作轉換意外地演繹成我人生中最大的風波。
微軟以我違反競業禁止協議為由,將我和Google一併告上法庭。
我相信,是“從心選擇”的力量支撐著我度過了這段日子。它讓我從悲憤中漸漸地安靜下來,用胸懷接受了不能改變的事情,然後激勵自己用勇氣來改變可以改變的事情。我從30 萬份郵件中找到了證實自己並沒有違約的證據,最終在一場離職風波中贏得了回到中國工作的機會。
這件事情像一面凸透鏡,聚焦了人性的美醜,也凸顯了“從心選擇”的強大力量。當所有的風暴過去,剩下的只有更加堅強的生命、更加堅定的意念。回過頭來看這段歲月,我感覺它像金子一樣在發光,因為它給予了我人生中更為寶貴的經驗,那就是面對人生低谷時如何作出選擇,是放任自己的悲傷還是逆流而上?這些經驗都被用在了我之後在谷歌中國的四年時光裡。
重大的放棄與選擇之後,將迎來一片新的世界。加入谷歌中國,這是一段無怨無悔的日子。我甚至可以說,這是截止到目前,我職業生涯中最精彩、
最具有戲劇性的篇章。之前的離職風波,讓我與谷歌中國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感覺它更像我的朋友,我的家人,而不是一份單純的工作,因此,整個過程我都全情投入。
從修改一個搜尋結果的微小細節出發,到對公司戰略的全盤把握,在整整四年的時光裡,我努力地把Google “平等、創新、快樂、無畏”的精神帶到中國。這個過程並非一帆風順,但是我們堅持著
自己的信念與價值觀,保持著超強的耐心精耕細作。
從2006 年強調專注搜尋開始,我壓抑著身邊躍躍欲試的年輕工程師要做更酷、更炫產品的呼聲,同時也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