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夠從客觀的角度出發,作出公正的報道嗎?當我聯絡到她時,她的回答讓我倍感溫暖,且不乏職業精神。她誠懇地說:“開復,我瞭解你的為人。不過,作為新聞記者,我會以調查的方式寫一篇報道,也會讓兩邊的聲音都能公正地發出。”
後來,8 月的某一天,克里斯蒂·海姆透過大量的調查訪問,寫出了以《微軟和GooSe 的科學家之爭》為題的文章,除了陳述的一些事實以外,還大量描寫了我對中國學生所做過的工作。
在文章裡,她還記錄了中國大學生們的看法。學生們都自然地表達了他們的真實想法,“在大學校園的學生只是想跟隨一個他們信賴的人去工作,比爾·蓋茨和李開復都是商業領域的英雄,但李開復和中國學生的聯絡更加緊密,因為他是中國人。”她在文章裡陳述了這樣一個現象,“微軟真正的掙扎其實和李開復技術專家的角色無關,讓微軟真正感到害怕的是李開復對年青一代技術人才的影響,這種影響在中國尤為突出。”
可以說,這篇報道的發出,至少在眾多的猜測文章裡為我和GooSe 贏回了一分。這也讓我感到爭取每一份理解的必要性。我知道,在早餐桌上習慣閱讀當地報紙的法官,都可能會看到這篇報道。相對於如天書一樣難以理解的技術,他也能夠從另外一個角度解讀這個事件。
那一段時間,Google 也透過媒體發出了一些聲音用以表達自己的觀點,比如,李開復離開微軟是正常的職業變遷,一方面,李開復希望回到中國實現有激情的職業理想;另一方面,李開復嚮往創新的機制與環境。
另外,Google 反覆地表達這樣的觀點:即李開復在兩個公司的專案截然不同,所以不能受“競業禁止協議”的管轄。另外,Google 不需要任何微軟的技術,僱用李開復也和技術無關。Google 看重的只是他作為職業經理人的執行力,還有他對中國的知識和理解。另外,李開復之前從蘋果公司換到SGl公司工作,又從SGl 公司換到微軟公司,但他從未洩露過公司的機密。因此,他是一個誠信的人。
最終Google 律師還出於現實的考慮決定,由於第一年我需要進行大量的辦公選址、政府關係和招聘人員工作,因此,第一年可以讓我只專注於這些工作,而自動放棄做搜尋業務。這樣就可以讓我儘快到Google 開始工作,從而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訴訟,爭取最大主動。丌再熟悉的朋友
在整整六個星期的時間裡,各種突發事件都在不斷上演。除了媒體的博弈、微軟的質問,還有對方律師不斷提出的新的取證要求,在每一個細微的角落裡,雙方都在尋找最大的進攻切入點。
那段日子過得非常緩慢,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然而,在緩慢的調子中,彷彿又會有一段箭在弦上、千鈞一髮的時段。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就像希區柯克的懸疑片一樣,充滿了謎團,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劇情和隨時爆發的未知。
我的生活如同在冰刀上的舞蹈一樣,每一步,都那麼驚險。
2005 年8 月10 日,我的私人律師忽然打電話給我,問,“開復,你家裡有幾臺電腦?”我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回答說,“有兩臺,我和我女兒各有一個臺式電腦。怎麼了?”“那你的電腦上還存有微軟的檔案嗎?”“當然沒有,我不可能存微軟的任何東西,而且我離職以前就告訴微軟不再看郵件了。”對方顯然鬆了一口氣,“那就好了,一會兒會有一個快遞員來取你的電腦。微軟已經委託了第三方機構要求檢視你的個人電腦,他們可能會期望看到你的硬碟裡存有微軟的機密!”我大叫,“我的電腦裡沒有微軟的機密,但沒有電腦,我怎麼工作!”
果然,兩個小時以後,我的臺式電腦就被第三方檢測機構的快遞員取走了。沒有電腦,我的工作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儘管我後來買了新的膝上型電腦,但由於我丟失了原來電腦上的許多私人資料,例如我每年的稅表、親朋好友的電子郵件、我所有的音樂和照片等,這給我帶來了無數的小麻煩。
過了將近一個月後,第三方的檢測報告成為法庭上的證據,“李開復的個人電腦中,沒有檢測出任何微軟的檔案!”
然而,類似這樣的事情只是眾多繁瑣小事中的一件。那個時候,訴訟雙方都在分秒必爭地準備證據,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和下面的一個環節有關。微軟、Google 和我,都在收集各種各樣的資訊,以便進入美國法律中一個叫做 deposition(取證)的環節。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