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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給他備了洗臉水,“說了這麼久,可是升官發財了?”
倪重陽驚訝道:“呀,這個你也知道?”
端午笑道:“看你臉色凝重的樣子,好像一下子成熟了好多歲,自然是猜到你是變了。”
倪重陽迴轉身,拉著端午的手,深情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端午,我不會變的,我只是不想讓你們跟著我受苦。”
端午坐下來,給他端來早就泡好的蒲公英茶,蒲公英明目,是他喜歡喝的。
“你知道麼?我過去總是覺得官場太**,不是我喜歡的,所以我從來都沒想過進入官場。我甚至連考試都不去。不管我爹孃怎麼勸說,我不喜歡就不去。我根本沒考慮過他們的感受。我太自私了。可現在我才發現,我讓你這麼辛苦,我讓我爹孃被人欺負,都是因為,我沒有權勢。我不是官。端午,這次回來,我已經向知府大人請示,希望可以為他效命。他很高興地答應了我,要我去任職禮部從右侍郎,從五品。這是個很不錯的職位。說明知府大人很待見我。我很感激。以後,我終於可以好好的保護你們了。”
端午聽明白了。
“我聽說,禮部尚書是穆風。”端午一怔。
倪重陽點點頭,穆風是謝靈同父異母的哥哥。謝靈其實是叫穆靈。
“可惜穆大人並不知道我就是他的侄女婿。”
端午搖搖頭:“穆家的人,未必就是我們的朋友。”
“為何?”倪重陽想了想,“你是說,我們的親外祖父母都已經過世,如今穆家主持家業的是穆老太太,也就是穆風和穆熊的親孃。可穆老太太並不是岳母大人的親孃。”
端午點頭,起身看著窗外,“是啊,如果穆家的人可靠,娘為何不去投奔他們呢?穆家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我爹一家都落難了,而作為我爹的親家的穆家,卻安然無恙,誰又知道穆家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倪重陽說:“這樣更好啊,我去給穆風做幫手,取得他的信任,順便也瞭解下,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這樣會很危險。萬一他們知道你和我爹的關係——”端午擔心地說。
“端午,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再說了,至少現在,我們也不確定穆家就是敵人,也許我能證明,穆家是忍辱負重,暗中幫助岳父大人呢。要不然,為何知府大人的話聽起來,好像他就是給穆家的人效命的?”
端午眼神迷茫起來:“你若是欠下知府大人這個人情,以後怕是要聽他的話了。知府大人其實我們也不瞭解。”
“可是我要給自己一個機會,去了解這整個事件的真相。端午,你放心,我一定會沒事的。”倪重陽看來是勢在必得了。
窗外,太陽沉落下來,天空暗淡下去。
奴婢們在宅子的屋簷下,點上大大小小的燈籠。
稀稀拉拉的燈光把知府大人的宅子,照的明明暗暗,夜月帶來了霧氣,把宅子浸潤得軟滑透明,好像雞蛋一樣圓滑。
一輛醬色的烏木小轎子被抬進來,一個人被扶了出來,樹木遮住了他的臉,月光只照出了他的背影。
他走進了知府大人的書房裡,然後,奴才們都被屏退了。
紗窗照出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是知府大人,他對著那個人下跪拜了拜,然後,二人一起坐下,燈光暗了,二人的交談聲,誰也聽不見。
而此時,倪重陽正在給端午結髮。
本來是要入睡了了,要拆發,可是明日一早,倪重陽就要跟著知府大人去見穆風,明天是沒時間了,端午就要倪重陽今晚給她結髮,睡覺的時候,只要不亂翻身,用釵子固定好,頭髮也是可以保持的很齊整的。
倪重陽給端午編的是落雁髮髻。一束束黑髮,在他剛勁的手指間,纏繞旋轉,柔軟的好像她的肌膚。
結髮同枕蓆,黃泉共為友。
端午今天讓倪重陽為她結髮,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不管日後倪重陽官場上經歷什麼,她始終都會在他身邊。從她選擇他那一刻起,她就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他,不管生還是死。
結髮同枕蓆,黃泉共為友。
倪重陽在心裡也念叨著這句詩句。
他怎麼會不明白楊端午的意思。
可她越是這樣好,他越是不會讓她去承擔。
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拼盡了力氣,保護好他摯愛的親人們。
一夜無眠。
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