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重陽走了過來,“林兄回來了。”
楊端午這才轉過身來。
林安夜移開了視線,說:“進屋說吧。”
楊端午便也提著血淋林的公雞,進了廚房。
廚房內,光滑的灶臺經過多年的使用,已經變得有些灰黑。各種鍋碗瓢盆,也都蒙上了一層舊色。只是那把鐵鍋鏟,卻是越發鋥亮。
灶臺前,楊端午將各種配料精心準備著,為了烹飪出美味的菜餚,除了食材要新鮮外,配料的使用,更是一門手藝。
將宰殺後的雞清洗乾淨後,楊端午並沒有馬上急著將雞入鍋,而是又拿了一把鋒利的小刀,在雞身上做起了功夫。
楊端午要做的,絕對是美食,自然,過程也要複雜許多。
一邊的芸香葉已經洗乾淨了,淡淡的香味自然又有點甜味。
芸香葉邊上的竹籃裡,板栗已經被熱水浸泡過,糙口的果皮也已經褪的乾淨。露出了誘人的黃色。
竹籃邊上,是一碗潔白的糯米,顆顆飽滿,晶瑩剔透。
下鍋前的食材準備,看似簡單,卻透露著無窮的奧密。
這雞的美味,自不必說,但油膩的天性,卻使得雞不能多食,否則膩味。
而板栗乾硬,其色亮黃,主健脾胃,又能吸納雞肉中的油膩,兩者互補,相得益彰。
芸香葉,則是這道菜的和事佬。氣味芬芳的芸香葉,辛香走竄,既能幫助脾胃運化,還能中和其他幾味食材的礙脾之虞。用料不多,卻可謂是點睛之筆。
而糯米,有了芸香葉便不礙胃,有了雞湯的滋潤,便又是一種別樣的美味。
楊端午將雞肚子清空,將糯米裝滿,裡面夾雜部分板栗,最後將芸香葉均勻的覆蓋在雞肚子內壁上,再加上大蒜,薑片,蔥段。
然後,再用針線將雞肚子縫和好,放在鍋中燉煮。
為了讓雞肉更顯得鮮甜,楊端午特地選用了桃樹的枝條當柴火。
不一會兒,廚房內便瀰漫開讓人垂涎的肉香。這肉香的味道也慢慢起著變化,鮮美的味道里,漸漸有了板栗的香味,有了糯米的香味。
屋裡,兩個男人的對話清晰地進入耳內。
“我去的是知府大人的府上。”林安夜喝了口茶,說,“知府大人也許在謝太傅眼裡,不算是什麼很大的官,可對於我們,他的官是夠大的了。他打的交道多,並且他是站在楊將軍一邊的。當年他和謝家怎麼吵起來的,別人也許是不知道,可我爹爹知道得很清楚,因為知府大人是唯一一個敢於直言皇上的不是,說楊將軍是冤枉的。也因為此,謝家和知府大人疏遠了。”
“原來是這樣。可皇上怎麼沒有斬了知府大人?皇上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倪重陽很是奇怪。
“因為過去,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有一次,帶兵打戰,中了埋伏,是知府大人不顧生死,救皇上出來的。也許皇上就是因為這一點,才沒有對知府大人下狠手。可從此,知府大人就沒有再被晉升了。或者說,他再也沒有被晉升的機會了。”林安夜很是惋惜,“我爹爹很器重知府大人,就是因為這點。知府大人是真正的人。”
廚房裡的端午聽了,心口一暖。
這個世界因為有了知府大人這樣的人,也顯得沒那麼可憎了。
可是還是不夠多。
“照你這麼說,知府大人也一定很關心楊將軍的近況,他也和我們一樣,在尋找著楊將軍。”倪重陽問。
林安夜點點頭,“所以我才過去找他。他告訴我,他知道楊將軍是安全的。可是他不肯說他去了哪裡。”
楊端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麼說,知府大人已經找到楊將軍了?”倪重陽頗為欣慰。
在京城呆了有半個月了,今天總算是找到了一點點頭緒。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找到了,只是,他不會說的。”林安夜嘆了口氣,“我們林家,不能給他完全的信任。他覺得,楊將軍已經輸不起了。”
“可如果知府大人知道端午就是楊將軍的女兒,只怕他——”倪重陽感慨道。
“不,絕對不可以。”林安夜說,“端午的身份,還是少一個人知道為好。”
情急之下,林安夜竟脫口而出為“端午”,而不是“端午姑娘”。
林安夜自知失言,連忙用喝茶來掩飾。
倪重陽微微一笑,並沒有生氣,也沒有揭穿林安夜的窘迫。
“好了。吃飯了。”端午端出菜餚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