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不愛與人說,今日已經說得太多了。”
說完便在她要穴上輕捏了一下,蕙卿悶哼一聲,倒在榻上。
滅劫注視著她安靜下來的面孔好一會,最終將扔去一旁的僧袍重新裹到她身上。
他注視著自己胳膊上被她咬出來的傷口,在今日之前,這種小傷口在半個時辰內便會癒合。
他抱著蕙卿向密室外走去,輕聲道:“你永遠也不知道你從我這裡奪走了什麼,我哪有這麼容易放過你。”
蕙卿悠悠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坐在轎子裡。
這頂轎子也不知道倉促間劉易安從哪裡弄來的,瞧著似乎是山下鎮上小富戶的,雖然遠不及她日常乘坐的那些,但也是正正經經緞面坐墊,輕蘿窗紗,油綢布的轎圍。
坐墊上還放著一整套熨得平平整整的對襟衫子和襖裙,都是蕙卿在家時常穿的款式,喜好的顏色。一旁的匣子裡,還有幾枚釵簪。
蕙卿知道這必定是劉易安親手挑的。
此時轎子正從那幾千吃人的惡鬼中穿過,他們隨時可以突然譁變起來,將自己撕成碎片。
蕙卿並不知道劉易安和他們做了什麼樣的交易,又或者滅劫想帶著他們去幹什麼。
此時她恨不得就這樣赤身裸體地跳出來,死在他們的蹂躪中,教滅劫的那些大計劃,統統化作泡影。
但也只能這樣解恨地想想罷了。
她就算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也不能因為賭氣辜負了劉易安的好心。
他帶著偌大幹系,連夜疾行千里來救自己,若是自己在此時再無端生事,又將他置於何地?
轎子明顯走在了下山路上,蕙卿才終於將眼淚略收了一收,輕輕挑起紗簾,往後看了一眼。
金光寺的山門已然在夜色中隱去,依稀還有一個魁偉的身影在山門下目送自己離去。
“他恨不得早早甩脫了我這個累贅,哪裡會送我!”
董卿心中酸楚,磨磨蹭蹭地換好衣服,簡單地綰了個髮髻,手裡捧著這件僧袍,想到這是他唯一留給自己的事物,又哭了一場。
漸漸地轎子走到了平地上,蕙卿知道大概是到了鎮上,終於轎子一頓,似乎停了下來。
蕙卿欲問:“這是到哪裡了。”
卻聽到一個極有威儀的男子聲音道:“大妹妹!”
靴聲橐橐,一陣疾風,轎簾被整個挑飛開。
眼前的男子高挑清瘦,雙眉飛挑,一雙丹鳳眼急切地望著自己。
蕙卿過了片刻才悟過來,這是成年後的劉易安。
她最後見劉易安的那次,劉易安也才十五歲,嗓音初變,方才那聲“大妹妹”竟不能讓她瞬間憶起他。
當初劉易安已經長得比蕙卿高了一頭,現在他俯視的目光中,蕙卿才感受到他身上如巍巍山影般的壓迫感。
蕙卿不由慶幸自己到底還是換了衣服,要不給劉易安看到她赤裸著身子,只系一件短僧袍的模樣,還真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蕙卿眼圈一紅,欲下轎來,劉易安忙探扶住她胳膊,親手摻了她出來。
待蕙卿站穩後,又馬上放開,垂手站在一旁。
蕙卿環顧了四周,這是一處小庭院,看著不像是旅舍,也不知劉易安是怎麼徵用來的。
轎子直接抬到了二進院子裡來,充作轎伕的親兵背對著他們站在垂花門外。
四下裡肅然無聲,再無一個雜人。
劉易安歉然道:“這院子太簡陋,委屈大妹妹了,只不過這鎮上傖促間也難尋覓別的宅子,大妹妹將就一下好了。”
蕙卿勉強一笑,蹲身道謝:“這次委實拖表兄了。”
“哪有的事!”劉易安長吁了一口氣,“我只怕……我來晚了……”
蕙卿還記得他一些小習慣,這時瞥了眼他垂下的左手,果然見尾指微微蜷著,這是他極驚懼時的動作。
“這院子雖然徵用了,但服侍的婢僕卻很難說可靠,我便沒有讓她們留下,免得有什麼流言流出去。”劉易安向蕙卿擺了下手,請她往屋裡去,“不過裡面的東西都準備得齊全,大妹妹是先洗漱還是先用膳?”
蕙卿一面走一面問道:“表兄此來,是收到荷香發出的飛鴿快書嗎?”
“對,也虧得她忠心機警。”
“她現在人在何處?”蕙卿又問。
劉易安搖頭:“這會城門關了,一時沒有她的行蹤,天亮了我派人去找。”
“李家現在……”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