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3 / 4)

小說:媽媽成長記 作者:世紀史詩

我從愛情的雲端跌進婚姻的陷阱時,還基本上只是把自己當作低空飛翔的仙女兒,壓根沒有想到懷孕這種“庸俗”的、人間煙火氣的、不人道的、毫無理想色彩的事情,居然會降臨到我身上!這種驚異、沮喪和不公平的感覺,很深刻,在第一次與紫禁城先生為家務瑣事爭吵時,我也有這樣的驚異和沮喪。

——簡單介紹一下紫禁城先生,我們作了近6年的朋友後,似乎在一夜之間質變為戀人,並在6個星期後成為夫婦。他是這個世界最後一個理想主義者,遵循最保守和謹嚴的道德規範,其腐朽、落後、古板程度令人髮指,與現代社會很多東西都不相容,而且保持永不妥協、絕不合作的強硬態度,是精神永遠留在“故宮”的“故人”。所以,紫禁城是他理所當然的形象代言人。

在最初的驚異和沮喪之後,我變得消沉抑鬱,而且極度恐慌,甚至有受辱的感覺。當然我決不想當媽媽——以我天馬行空的個性和自私、自我、自戀的德行,沒有堅持獨身主義已經是個奇蹟了——但我和紫禁城都不太知道怎麼拒絕一個特殊的細胞,或者一團未成形的“東西”。

“要不,我們去醫院看看?”紫禁城說,他更多地從現實考慮,他博士還沒畢業,工作沒有著落,我也正在準備考博,已經夠亂了,不想再有添亂的。

我們心照不宣地知道“去醫院”意味著什麼。在中國,胚胎是否算生命不是值得討論的問題。當然“去醫院”是唯一的和最好的辦法,但我搖搖頭。每一次我都搖搖頭,一次比一次堅決,一次比一次猛烈,如果孩子不是生在肚子裡而是在頭上,我一定已經把他搖出來了,像宙斯生出雅典娜。

我終於保留了“它”的存在,絕不是因為我認為受精卵或胚胎具有什麼生存權或*,也不是什麼本能的愛,而純粹是出於一種害怕和逃避。我不願意與醫院打交道,把自己最私密的一面暴露於醫生,是我不能容忍的。便象鴕鳥似的,寧可掩耳盜鈴般將這種不得已的接觸暫時推遲,一天、兩天……一週、兩週……一月、兩月……直至推遲到十個月之後。

另外,我不是一個充滿戰鬥性、能堅決對抗世俗壓力的人,也沒有太多抗壓能力。在那些自認為非原則性問題、我也不怎麼當回事的事情上,我樂得隨大流。如果世俗習慣認為一夫一妻一子是常態的家庭模式,我會無可無不可地妥協。雖然我一貫的觀點是,如果可以不結婚,最好別結;如果可以不要孩子,最好不要。

那一段,我常常會念胡適的那首無情無義的白話詩:“不想要孩子,孩子自己來了。”我討厭“它”,這個不速之客。原本完全屬於我的身體,突然憑空多了一個異己的東西,不管它是一個腫瘤或胎兒,都足夠引起人恐慌。“它”在侵略我,佔領我,削減我的自我。

懷孕了(2)

另外,我有一些奇怪得讓自己坐立難安的想法,比如說,我覺得孩子是*的具體化,海德格爾說,曝光隱私是現代性的表徵,那孩子就是天然的現代性象徵。它放大了我的私生活,它是羞恥,是屈辱,是我身體的一個汙點。

而緊接著的妊娠反應讓我苦不堪言,而且憤怒莫名。我努力用理智剋制自己對“它”的憎恨和詛咒,並強烈的感覺到女人的苦難和身為女人的可悲。而一旦我想到“它”可能也是一個女孩,以後終有一天也將為了人類種族的延續繁衍而承受同樣的苦難和悲哀時,又格外地憐憫“她”。我不無自私的悄悄祈禱“它”是個男孩。

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個訊息,象青春期羞於身體的發育、並以自欺欺人的方式來回避變化一樣,我儘量堅持繁忙的日常工作,甚至更加奔波,而且絕不加餐或補充營養,而且因為紫禁城對我額外的關照體貼而大發雷霆。那時我最強烈的願望就是:我要一如既往的生活。或許潛意識裡,我要完全控制和決定自己的生命和生活,不能忍受任何外物的影響。

但偽裝下面終究有真實的存在,我也曾偷偷的去書店和國家圖書館翻翻《怎麼做媽媽》、《生個超常寶寶》一類的圖書,卻是做賊心虛,每一次都提心吊膽、風聲鶴唳。現在想來是很可笑的,在書架上看準目標後,我會潛伏很久,直到前後左右都沒人了,才飛快地將書抽下來,第一時間轉移到別的地方去看。即便如此,每當有人從身邊走過,我還是會拼命把書頁捲起來,結果有一次遭到了工作人員的呵斥,因為“這麼不愛惜書”。

我終於沒有能夠騙過自己:整天整天吃不下一口飯,頭暈、腰痠、發睏、噁心……北京的冬天顯現出大自然對人類最不友好的一面:苦寒、塵埃、風沙、乾燥、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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