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與法師有交情沒有?甚至急不可耐地要道衍帶他去登門求教。�
道衍說他與袁珙也算故交了,雖不常見面,心卻相通。袁珙雖遁居山坳之中,卻時刻關注著大千世界的一切,也有待價而沽的意思。�
“這就好。”朱棣只怕人家看破了紅塵,不為世間名利所動,那就沒有辦法了。由於對道衍的器重,朱棣認為這袁珙一定是個非同小可的人物,道衍不輕易薦人。於是朱棣臨時決定,安排隊伍到就近的地方歇宿,讓道衍陪他進徂徠山去拜會這位奇人,如果真是一位高人,他要道衍一定要幫他請出山。�
道衍當然願竭誠效力,不過,他說耳聽是虛,眼見是實,殿下還是冷眼觀察一回,真的看中了,再請不遲。�
朱棣說:“也好,那你去見他,請他下山一趟,不要說出我的身份,且看他的本事到底如何。”�
朱棣叫來張玉,讓他傳令,派人到泰安府打前站,讓地方官為燕王安排下榻處。�
張玉答應著,馬上派人進泰安。�
三
朱允炆回到坤寧宮,已快到半夜子時了,他登極以來,處處效法祖父朱元璋,早起宴眠理朝政,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文韜武略,比起太祖高皇帝來,不及萬一,宵衣旰食猶恐不行,他便天天熬夜,批那永遠批不完的令他頭疼的奏章。�
太監們打著燈籠把朱允炆送進宮門,馬皇后也沒睡,一直在等他。她一聽見腳步聲,早帶著宮女們在門外迎接了。他看到朱允炆一臉疲憊的樣子,就心疼地說:“皇上太辛苦了,天下的事,也不是一個早晨就辦得完的。”�
朱允炆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連太祖皇帝那樣文武兼備的明君,都必須夜以繼日、日理萬機,更何況我,才智不如先祖萬一呢。”�
馬皇后陪著他往宮裡走,仍在勸說,好在太祖打下的江山,也治理成太平盛世了,該做的他生前全做了,在她看來,守成總比創業要省力氣得多了。�
朱允炆並不樂觀,豈不聞,創業難,守業更難?其中的甘苦艱幸,不坐在他的位子上,別人是無法知道的,他也懶怠對皇后細說,只是坐在那裡一聲接一聲地嘆氣。�
剛要解衣就寢,朱允炆忽然站了起來,一迭聲叫承值太監,讓他立刻宣齊泰進宮。�
馬皇后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朱允炆原來想起了該死的程濟,他要質問齊泰,為什麼至今沒抓到?�
朱允炆所以這樣看重程濟的案子,完全是出於一種姿態。這一點,也許連齊泰、黃子澄他們也沒看透朱允炆的內心。繼位之初,朱允炆需要的是朝野平穩,而不是舉國動盪。太祖駕崩,對朱允炆來說,恐懼和憂慮遠勝於悲痛,他擔心那些手提重兵的藩王叔叔們趁機發難。還好,連哄帶嚇,總算把他們拒於京師大門之外了。他大喘了一口氣。�
他不能容許程濟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再撥弄這根敏感的神經,在他看來,那不是給皇帝幫忙,恰恰是幫倒忙。他想大張旗鼓地處置程濟,也有安撫藩王叔叔們的用意,讓他們放心,我朱允炆還是念骨肉親情的,只要你們不過分,我也會讓你們過得去。�
這並不等於朱允炆不想削藩了,什麼時候削,那是另外的事,不削藩,他等於坐在有刺的椅子上,誰當皇帝願意如坐針氈呢?�
程濟沒有抓捕到案,他也並沒逃走。此時程濟正躲在鼓樓大街悅來客棧裡莫名其妙地忙呢。�
一間斗室,一桌一凳一床。昏暗的油燈光亮下,程濟邊扇扇子,邊伏案疾書,桌角已堆了厚厚的一迭紙。他並沒有出逃,反而沒事似的在天子眼皮底下住進了客棧,他在想什麼?沒人知曉,程濟也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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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大帝》第五章(4)
方行子一直在找程濟。她不相信程濟會飛了。�
方行子又是一身男裝,東張西望地走在鼓樓大街上。已是萬家燈火時分,京城的夜市顯得格外熱鬧,酒館、茶肆都沒有打烊,人們進進出出,市聲震耳。�
十字街口,天客居客店的燈籠出現在她的視野。方行子連忙進去。�
在賬房先生面前,方行子詢問道:“我有一位表兄,住進京師客棧,卻不知在哪一家,能麻煩幫著查詢一下嗎?”�
賬房先生表示愛莫能助,京師大小客棧少說也有幾百家,這不是大海撈針嗎?又關切地問他表兄叫什麼名字?他已經想翻查店簿子了。�
方行子說:“叫程……”她忽然意識到不能說出名字來,一著急,便說她忘了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