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男文人們很牛,他們可以自如的變換角色,揣摩女子的心態,也常透過想象女子對自己的思念展開描寫。“新恨隔紅窗,羅衫淚幾行。”寫得傷感徹骨;沁人心脾。即是假借女子對男子的愛來寄託自己的情思,借女人的口來表達難以啟齒過於纏綿的情感。
又是借酒澆愁見花落淚對月傷心新恨舊愁百感交集。容若心腸九曲,總是為了一個情字。如絲如縷,縈迴不絕。不過能將相思之苦,婉曲道來,絮而不煩,這亦是天賦情種,有如情花爛漫到難管難收,此一等縱情執定亦是納蘭詞題材狹窄卻出塵高妙處。
把這闋《菩薩蠻》詞和前闋合起來看,有珠聯璧合,互為補益的妙處。因著詞境相同,更可由細處看出塵光流轉,容若心思的點點差別。本來《飲水詞》就不是攬天括地的壯書,由此細處一可細觀容若心態情緒的迭轉,二來,在相對狹小的範圍內寫出這麼精妙而令人稱道的詞章,足見容若才情高絕。
菩薩蠻(2)
容若的兩闋詞都提到了當時月。古代沒有電,光源惜缺,白天靠太陽,晚上就靠月亮了。素淨也有素淨的好,明月當空,兩個人一起看月亮,在月亮下山盟海誓或者牽著小手散步很能創造氣氛,幫助感情發展。就算兩人不在一處,也可以約好同看天涯明月,寄取相思。明月時常成為愛情的見證,最著名的神話“嫦娥奔月”即反映了古人對月亮的迷戀和幻想,亦隱證了無論是實際需要還是精神層面,月亮在古人心中都關係重大。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己,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張若虛在《春江花月夜》裡關於人生,時光,自然的感慨使人啞然。由月思人,奈何人生短促自然無盡。月在人亡是常有的事。容若“月也異當時,團圞照鬢絲”和崔護在桃花樹下徘徊不去感慨人面何處的心境很相似。可惜的是,他與心愛的人之間不及崔護與桃花女的緣分深重。
菩薩蠻
新寒中酒敲窗雨,殘香細嫋秋情緒。才道莫傷神,青衫溼一痕。
無聊成獨臥,彈指韶光過。記得別伊時,桃花柳萬絲。
【青衫溼】
最早讀到關於青衫的字句,是少年課本上的《琵琶行》。那時老師逐字逐句的解釋,雖然有剝皮拆骨之嫌,不過這種“凌遲”的解法確實讓人記憶深刻。“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溼。”就這樣映入腦海。至於白居易,彼時課本有意了遮蓋了他性格中追求逸樂,浮靡講究計程車大夫一面。他習慣性地被理解成勞苦大眾的代言人,作品具有無產階級同情意識的好詩人。那時讀到《琵琶行》的的最後兩句是很感動的。覺得這男人十分有情,在座眾人都只是看客,聽琵琶女演奏琵琶,只有他是真心的為琵琶女的身世傷心。
現在想起來為當初的單純失笑。白居易四十四歲在長安任太子左贊善大夫,六月,首上疏請捕刺殺宰相武元衡之賊,為執政所惡。八月,乃奏貶州刺史。王涯復論不當治郡,追改江州司馬。元合十年秋夜潯陽江頭送客,遇見一琵琶女,作《琵琶行》。
按唐代官制,九品官服為青,州司馬為五品,服淺緋。怎麼算也輪不到他穿青衫。自言江州司馬,可知當晚他穿的是便裝,估計為了寫出來押韻叫“青衫”卻因此騙了後世多少純情學生。
他白居易哪裡是為琵琶女的身世而傷心,當真是這樣尊重女性惜玉憐香,他也不用蓄家妓過百了。“十載春啼變鶯舌,三嫌老醜換娥眉。”這可是他老人家沾沾自許,洋洋自得的名言。在對美色的追逐和喜新厭舊上,白居易先生絕對是那位被他拿來說事的琵琶女的倒黴丈夫的前輩。他哭只是因被長安舊倡女的際遇感觸,聯想到自身的遭遇。那時淚流滿面即使不為琵琶女,起碼有一點真心,如他自己說的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其實他有什麼值得哭的?官場沉浮有什麼淪落可言?貶官之後都是五品。王維四十五歲才七品,更別說李白了。再說上頭你死我活,你跟著攙和,政治上沒押錯寶貶官也是理所當然。我也質疑他在自序裡說的“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他是否真有那麼淡定還怡然?要知道文字最是遮羞布,文人的清高自詡向來作不得真,我倒是相信他後面說的:“感斯人言,是夕,始覺有遷謫意,因為長句歌以贈之,凡六百一十六言,命曰琵琶行。”《琵琶行》為長安故倡女感今傷昔而作,又連綰己身遷謫失路之懷。這才符合當時白居易的失意文人心態。
然而無論白居易當年聽曲時落淚的真心有幾兩。有一點確實不可否認,自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