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三十多歲的媳婦兒一邊納鞋底,一邊繪聲繪色的跟周圍的人說著這件事,“要我說周秀兒可真夠過分的,那是她親侄女,平時屋裡屋外的侍候她,可她呢,拿個半大的孩子出氣,給人打成了那樣!聽說啊,前幾天剛把孩子推了,三丫頭腦袋磕在了石頭上,出了老鼻子血了。”
“真的假的啊?”
“這還能有假,是李大夫親口說的。”
“那丫頭命大啊。”大夥紛紛附議。
“不過,我聽說這周秀兒可不是無緣無故的打三丫,說是三丫頭手腳不乾淨,偷了她的錢,她才教訓三丫的。”有一個剛嫁過來的小媳婦兒提出了疑問,看她眼裡那熊熊燃燒著的八卦之火,想必也是個多嘴多舌的人。
“這你就不知道了。”一旁的六嬸忍不住接過話兒頭,道:“你剛嫁過來,不瞭解這老周家,他們家啊,大房的人老實本分,那個周秀兒呢,又懶又饞,她說的話,不能信。”
王氏也在樹底下,當下道:“可不是,三丫那孩子多懂事啊,才四五歲,就跟著林氏下園子捉菜蟲,給菜苗澆水,說三丫偷她錢,打死我,我也不信。”王氏本來就跟許氏,周秀兒不對付,說起話來更是直白,不講情面。
“那周秀兒是啥人啊,滿嘴跑舌頭,又饞又懶,但凡手裡有一文錢,都能拿去買零嘴吃,她能攢下錢?我還真不信了。”
周秀愛吃,貪吃的事兒,全村人都知道,聽王氏這麼一說,不由得跟著點起了頭。
另一個年紀不大的媳婦拿著針往頭上蹭了蹭,低頭飛針走錢,邊繡邊道:“要說這老人偏心吧,誰家都有,十里八村也沒少聽,可五個手指頭有長有短,爹孃偏疼著長的,小的,一些也正常。可就這周家,我可是真服了,大房一家子都吃苦耐勞,他們家老爺子就跟沒看見似的,偏心偏的啊,都到天邊去了……”就在這時,這小媳婦兒感覺有人扯著自己的胳膊,她頭也沒抬,只道:“拉我幹啥,害得我繡錯一針,剛才我說到哪兒了,哦,對,周家……”小媳婦感覺那人拉扯她胳膊的力氣又力了些,當下抬頭道:“哎我說,啊……”
她一抬頭,看到了周大海!
坐在人家家門口講究人家的事兒,有點不地道。那小媳婦臉上訕訕的,十分不好意的叫了一聲“大哥回來了?”說完麻利的收拾東西,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槐樹下的人全都散了,有幾個跟周大海打了聲招,頭也不回的走了。
周大海苦笑,方才這些人說的話,他都聽到了。周大海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看了好一會兒。
“大海啊。”
周大海抬起頭,看到了王氏。
“王嬸兒。”周大海跟王氏打了個招呼。
“大海啊,嬸子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你要是覺得嬸子說得不對,就當嬸子沒說,可別吃心啊!”
周大海大概知道王氏要說啥,悶悶的應了一聲。
王氏先是嘆了口氣,隨後才道:“按理說,你家的事兒,嬸子不該摻和,我跟你娘不對付,全村就沒有不知道的。可是大海啊,人得摸著良心過日子。你媳婦,多好的人啊,侍候一大家子人吃穿,從沒一句怨言,可你爹孃不給她一點好臉子,你家那三丫,全村就沒有不稀罕她的,小娘子嘴甜,心善,見誰都打招呼,懂事啊。”王氏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周大海一眼,“你啊,不僅是兒子,也是當爹的,自個兒的孩子不心疼,還指望著誰心疼啊。”
王氏言盡於此,默默的走開了。
周大海默默的看了王氏的背影一眼,喉嚨裡似有千言萬語,可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周大海抬頭看了看天,這才一步一步的進了周家的院子。
晌午的太陽又毒又辣,周家人不吃午飯,這個時候都在歇晌呢!
周大海進了院,沒有像往常一樣去上房,反而進了自家的屋。
林氏正在給兩個兒子縫衣裳,老大身量長得快,天天上山,衣裳,鞋都很廢,老二皮實,天天撒野不見人影,還不如老大省心呢!
至少老三呢!
林氏不由得嘆了一聲,孩子的病越來越重了,萬一文兒真有個三長兩短,她可怎麼活?
就在這時,周大海進了屋。
林氏聽到了動靜,不由得抬起了頭,一見周大海,當下吃了一驚,“他爹,你咋回來了?”周大海事忙,手裡活多,不到沐休放假的時候,從不請假回家。
林氏以為出了啥事,嚇得不行。
“秀玉,你別擔心,沒啥事。”周大海連忙安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