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天一樣,將一招一式演繹得完美無缺。戰馬比大腿還要靈活,風兒比百靈還要歡快,雨水比刀光還要密集,這是一場沒有勁頭的戰鬥!
李顯忠撥掉一枝飛箭,宗弼將飛舞的胳膊震落,盯著對手身上發生的變化,只要出現一點破綻,馬上就會招致最猛烈的攻擊,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惡戰了多久?
天已經暗了嗎?
“稀溜溜”,戰馬狂嘶不止,主人沒有一點疲憊的表現,它們怎麼會先撐不住了?
“喀嚓”,閃電雷鳴,雨終於停了。該死的天氣,這時候不下雨,就是讓戰鬥的雙方燃起火把,殺到最後一人?
一通震耳欲聾的炮聲,又有新的力量加入了戰局,到底是哪一方的援兵?
宗弼悔恨不已,撥馬就走,同時下達了撤退命令,他親自擔負斷後的任務。宋軍的援兵到了,儘管不知道來的是誰,不知道來了多少人。威遠大將軍火炮的怒吼總是真的,再打下去毫無勝算,也許還會將女真人最後的希望也葬送了,頓時,濃濃的無助包圍了他:大雨早一點來,持續時間長一點,宋軍的援兵就會來的晚一些,他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也許只要半個時辰,就可以……
一切都很完美,只是稍稍差了那麼一點運氣,結果卻是天壤之別。
時也,命也?
李顯忠倒拖大刀,木然地注視著金軍的離去,身子一動都不動,最近的親兵趕過來,輕輕一碰,大帥轟然倒地,人事不省。
岳飛到了,他親自率領第一支援軍,連續走了一天一夜,士兵們都是剛剛參加了堅苦卓絕的居庸關大戰,然後就是長途跋涉,馳援古北口。暴斃的戰馬,掉隊計程車兵,岳飛狠下心腸,沒有下達過一次停下來休息的命令,一路上也沒有接到古北口方面的任何訊息。他給死硬分子李顯忠,好戰分子牛皋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堅守到大軍來援。從捉住的金國奸細那裡,瞭解到金軍的一些情況:古北口,金軍人數在十五萬以上,統帥是金國第一勇士完顏宗弼。岳飛心中隱隱不安,恨不得飛到古北口來。
打了二十年仗,何曾見過如此慘烈的景象。
岳飛問的第一句話就是:“李顯忠呢?叫牛皋來見我!”
李顯忠昏迷不醒,累的脫力了,看得出,身上的傷勢不重,都是輕傷。可是,牛皋沒有來見他,他淚流滿面,來見牛皋。牛皋陣斬金軍宿將完顏撻懶,重創完顏拔離速,力戰而死。
“伯遠兄,岳飛來遲了!”
牛皋死了,臉上還掛著豪放的笑容,雙手的熟銅鐧怎麼都取不下來,他是至死都握緊兵器的戰士,他是寧折不彎的英雄。
岳飛顫抖著問:“他,他最後說了什麼嗎?”
“大帥說,張憲啊張憲,俺終於他孃的贏了你一回!”
是啊,這就是那個從不服輸的牛皋,這才是牛皋該說的話。
岳飛坐在牛皋身邊,一邊用溼毛巾擦著牛皋的臉龐,一邊聽著方方面面的情報。
董先腦袋上纏著繃帶,由士兵攙扶著過來,跪倒在地,嗚嗚大哭:“大哥,徐慶哥哥去了,張寶兄弟也去了!”
徐慶身中十餘箭,捧日軍團右廂都指揮使的親兵營,全部壯烈犧牲,沒有一個倖存者;徐慶臨死還在大呼:“我乃捧日徐慶是也,金狗撒馬來戰!”
張寶的屍身已經不完整,他愛若生命的兵器——狼牙棒,也不知所終。張寶沒有遺言,他不用說什麼,他的兄弟們全都明白。捧日精銳中的精銳——背嵬軍,整整兩千五百人的一個軍,只剩下兩百五十四人。
兩大軍團,軍都指揮使以上軍官,活下來的不到三成,下級軍官死傷的更多,他們要像長官一樣身先士卒,他們為此獻出了生命。
八萬帝國精銳,陣亡五萬三千人,重傷一萬一千人,人人帶傷,戰馬損失九成以上,沒有一個成建制的部隊,即使兩三個營的倖存士兵還湊不滿一個營的建制。
倖存計程車兵們,沉默地搜尋兄弟的蹤影,結果無一例外的都是失望。
金國的搜救隊伍也到了,剛剛還拼的你死我活的對手,各自找尋倖存的兄弟,沒有衝突,沒有仇恨,不知他們心中還剩下了什麼。
岳飛陡然轉身,指著王橫說道:“你去重建背嵬軍,半年之後,我還要一個戰無不勝的背嵬軍。”
倔強的王橫擦乾眼淚,吼了一聲:“是!”
“將親兵營一分為二,平分給兩個軍團,你們都去給我訓練新兵,你們要配的上捧日、宣毅兩個光輝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