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在這一瞬間,徹底打消原來的年頭,深究又沒有確實的理由,似乎比乞丐見大將軍還要離奇。他不是一個肯輕易改變主意的人,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呢?
一個破衣爛冒的老叫化子,衣服袖子上不知是鼻涕、油水還是其它的什麼,都打鐵了,遠遠地聞著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鬍子很長,臉上很髒,眼睛卻很有神,只是其人善於偽裝,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什麼的。
韓世忠道:“你要見本帥,所為何事?”
老叫化子上下打量著韓世忠,看得恁地細緻,好像有那麼點師父看徒弟,泰山看女婿,父親看兒子的意思。一個領十萬人的大將軍,殺伐決斷存乎一心,一念之間不知有多少人會頭顱落地,竟被一個乞丐如此打量,這又是怎麼一碼子事?
在一旁伺候的孟五郎剛想發作,老叫化子忽然坐在地上,脫下一隻靴子,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刀,慢慢地將靴子底兒刨開,取出一個用油紙做的信封,恭恭敬敬地呈到韓世忠面前,朗聲道:“屬下在開封府聶府尹手下供職,奉命送回絕密情報!”
聽說,開封府尹聶山搞了一個叫“風花雪月”的組織,專門刺探敵國情報。此次出兵,他們送來的情報還是極準的,此時韓世忠身邊就有一個“風花雪月”中“雪”組的成員,不知這個人又是從哪裡來的!
聽聲音,此人必然經過易容,可是怎麼就發現不了破綻呢!除了眼神之外,幾乎可算完美的喬裝了。
韓世忠還不甘心,又看了幾眼,來人膽子也實在不小,大大方方地站著,任憑觀瞧,還咧開嘴笑了起來。一笑,露出兩顆醒目的大黃牙,若是所料不錯,這牙也動過手腳了。精細到牙齒這個地步,這些人素質可見有多麼高!
韓世忠笑著頷首,開啟信封,抽出信紙,抬眼觀瞧:“輔弼會西京,合兵五萬,三月十三,攻太原!”落款是一個無字印章,更象是一幅畫:一棵樹,枝葉茂密,正在狂風中搖擺!
信上的字,都是從書上剪裁下來,又粘上去的;印章也頗為古怪,難道是……
韓世忠道:“請雪先生來!”
所謂雪先生,是韓世忠的尊稱,也是無奈之舉。那人帶著開封府的文書,身份確定無疑,問姓名都不肯說,其它的更是忌莫如深。韓世忠也有些看不慣,到底不是自己的屬下,況且人家又是來幫忙的,也不好強人所難。
一刻鐘的光景,雪先生到了!
見過禮,雪先生朝那老乞丐一笑,伸出手去。老乞丐伸手抓住雪先生的手,大袖子將兩人的手遮了個嚴實,幹他們這一行的,就連辨識身份都有一套不為人知的方法,組織相當嚴密呢!
須臾,兩人相視大笑,擊掌歡慶。
雪先生道:“屬下以為,他是我們的人!”
韓世忠道:“來人,厚賞這位先生,帶下去好生款待!”
雪先生和老叫化子攜手而出,他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而他們卻將成為他一生也不會忘記的人!人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奇妙!
韓世忠盯著這風不同尋常的信,卻是左右為難。
信中所說的“輔弼”,指的應該是金國左副元帥完顏宗弼、右副元帥完顏宗輔。宗弼是宗輔的四哥,兩人是實打實的親兄弟。“西京”自然就是大同府,南下時間是三月十三,兵力五萬,目標是太原城。
金兵突然集結南下,是想牽制我軍,還是真的想佔我領土?河東路大總管王稟,能不能守得住!聖駕正在延安府,一旦太原起戰事,怎能全力取西夏?況且,聖駕在外,若有閃失,後果不堪設想啊!
“君臣相知,夫復何言?”
四年多來,與官家來往信函不下三十餘封,官家的心思,一清二楚了。國內,先武后文,目的無外乎富國強兵;對敵國,先西后東,目的是滅西夏,打通絲綢之路,奪取養馬之地,再奪回燕雲十六州,以長城為依託,建立防線,徹底解除女真對京城的威脅。
這些措施,無比正確,他讚歎不已,貫徹起來也是盡心盡力的。
而今,面臨艱難的抉擇!是等待金人南下太原,再進兵燕京,這樣要穩妥的多,還是立即北上,將女真鐵騎吸引到自己這邊來!與金國主力正面衝突,兵力不但不佔優勢,反倒要少一些,能頂得住嗎?
韓世忠左右權衡,最終罵了一句粗話:“幹你孃的,怕了你,老子還是男人嗎!”
剛進門的徐徽言聽到此言,心道:呀,原來大帥也是會罵人的!
韓世忠頭也不抬,將信遞過去,徐徽言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