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跪在地上,叩頭不止!
趙桓心情十分之好,再度扶起軍官道:“這個吳階啊,恁地強梁。朕不會讓千里迢迢,回來報捷的有功之臣沒了下場,放心吧!好好下去休息!”
趙桓帶著喜氣,走路都輕快了許多,渾然不覺,眾宰執的臉上卻了無喜色。
回到殿內,各自歸座,張邦昌奏道:“臣有一事不明,想向陛下請教,不知……”
趙桓乾脆地說道:“問,直接問就是!”
“陛下派人給熙鳳路大總管吳階送去轟天雷一事,宰執可有人知曉?”張邦昌收起笑臉,肅容問道。
趙桓搖搖頭,發覺似乎有點不對勁兒!
張邦昌再道:“如果什麼事情,陛下都繞過宰執,直接下達御令,還要宰執幹什麼?但論軍器監一事:陛下調陳規進京,其未有尺寸之功於社稷,而驟居顯位,京官之中,頗有不平之言。再者說,一個小小的轟天雷,似乎也不需要陛下親自過問吧?臣愚魯,請陛下留意。”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趙桓才明白張邦昌的真實用意:作為丞相的他,感到自己的權利受到了削減,因此不滿。
哼,爭權奪利,又是這套把戲!
趙桓起身,在丹墀上來回走了兩步,道:“小小的轟天雷,你覺得這是小事是嗎?吳階憑藉兩百枚轟天雷,一千手榴彈,輕而易舉地拿下了定羌城,剛才那名軍官的話難道相公沒聽見嗎?相公之意,似乎並不在小小的轟天雷吧?”
張邦昌嘴角的黑痦子輕微跳動了一下,抬頭直視官家,道:“人事任免,宰執不預其事;政務變革,宰執亦不預其事;陛下隨心所意,任意處置,國家設宰執何用?臣今日所言,國之大事,請陛下明察!”
趙桓氣急,抓起一把如意摔在地上,叫道:“金兵打到了家門口,政務不進行變革,行不行?种師道病逝、种師中陣亡,國家正值用人之際,正要靠軍人保衛江山社稷,老的老,小的小,何人可用?你在批評朕不同你們商量,是不是?”
張邦昌緩緩跪倒:“是!”
“前面幾位宰執,若李邦彥、吳敏之流,朕想和他們商量,他們懂嗎?”趙桓一腳將御案踢翻,氣道:“朕秉承祖宗基業,誓死不做亡國之君。政事軍事都要改,不僅如此,涉及國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合理就要改!只要改,就會有阻力,國之大事朕必須乾綱獨斷,朕的國家,朕想怎樣就怎樣!”
張邦昌一改往日溫文爾雅的形象,異常強橫,辯駁道:“陛下錯了,聖人言: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祖宗家法,保大宋百年平安,豈可輕棄?陛下既然認為臣不當居首輔之任,臣今請辭,懇請陛下俯允!”
說著,張邦昌鄭重地摘下烏紗帽,慢慢地放在地上,帽子的兩隻長長的平腳忽忽悠悠地顫動著,如同人的心兒一般。
“好啊,好!”趙桓指著張邦昌一時語塞,三息之間才緩過來,猛然喝道:“來人……”
兩名侍衛跑進大殿,等待諭旨!
“將,將他,將他叉出去!”依著趙桓的心思,真恨不得殺了張邦昌,卻是不能殺。大宋立國以來,未曾顯戮一名大臣,這一理念,已經浸透到趙桓的血液裡,儘管生氣,還是不能殺人的。
張邦昌重重叩首,轉身而去。
趙桓心中亂作一團,問道:“你們看,這事該怎麼辦?”
五名宰執同時望向李綱,李綱暗歎一聲,起身奏道:“臣認為,張邦昌之言,並無大錯,請陛下深思!”
趙桓轉身,惡狠狠地望著李綱,轉而問其他人:“你們怎麼說?”
“臣附議!”
“臣附議!”
剩下的五名宰執,包括秦檜在內,居然沒有一人替趙桓說話,趙桓從內侍身上拔出寶劍,用盡全身力氣,一劍將御案劈為兩半,再上去踹上一腳,罵道:“都給朕滾,快滾!”
趙桓跌倒在地,覺得心裡很冷、很冷,就象正月初三那一天一樣!
晚上,趙桓喝了很多酒,很多酒,直到醉得再也喝不下去,方才罷休!
四月二十七,趙桓象每天一樣,來到垂拱殿,與宰執議事!
時間早都過了,一個人都沒有來。
派人去問,集體告病!
趙桓壓著火氣,來到平常宰相辦公的政事堂,屋裡除了兩名中書舍人正在整理奏摺,還有幾名書辦正寫著什麼,而四個正位卻空空如也!
政事堂北院即為樞密院,樞密院正廳一名副都承旨也在整理文書,見到官家親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