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聲:“相公回府!”
下了馬,自有人將韁繩接過去,忽見鄭七郎哭泣著過來,拉著衣角喊爹爹。李綱自己生了八個兒子,多了這個小傢伙,好像他一人比那八個兒子合起來還要鬧些。也是巧了,按歲數排行,鄭七郎正好排在第七。這孩子聰明伶俐,有極高的武學天賦,岳飛都曾經稱道過的,更兼父母雙亡,身世悽慘,平日裡對他有意放縱,也是真的。
李綱耐著性子,蹲下身來,道:“吾兒亦有淚乎?”
鄭七郎擦著眼淚,道:“孩兒又不是廟裡的泥菩薩,活生生的人哩,哭又有甚奇怪?”
李綱問道:“何人惹我兒不快,告訴爹爹,爹爹為你作主!”
鄭七郎指著二哥李復李宗之,告起狀來:“二哥不讓人家去找師父學習武藝,整整圏了人家一天呢!”
李綱和藹地笑起來,道:“他不讓你去,你難道會乖乖地聽話?”
鄭七郎委屈著說:“唉呦,您不知道!門鎖上了,窗戶插上了,這還不算,門外放兩個小廝,難道人家是犯人嗎?”
李綱“哈哈”大笑道:“要玩只管去,爹爹倒要看看,哪個敢攔我兒?”
鄭七郎興高采烈地去了,李綱沉下臉,吩咐著:“把所有的文書送到書房,你給我來!”
回到書房,管家過來請示:“相公,晚飯已經預備好了,夫人請相公過去。”
李綱點頭道:“沏一壺濃茶來,今天事情多,恐怕有的忙的!把昨日在門房當值的人叫來,問一問,兵部張所應該有稟帖的,為何未見?”
管家答應著去了,李綱又問:“你是怎麼回事?”
李復答道:“外間已有議論,說什麼父親大人一人獨相,大權獨攬云云。再者說,岳飛去官丟職,咱們也該避避嫌疑的,所以就沒放七弟出去。兒子若是辦錯了,請父親大人訓示。”
李綱眯著三角眼,良久才說道:“你唯獨不怕別人說我家小人勢力?”
父親的脾氣,李復如何不知?父親重名甚於生命,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
李復跪倒在地,道:“父親責的是,兒子知錯了。”
“你思慮周詳,這一點不算錯。但是,你還年輕,想的多了,膽氣就弱了。正當奮發有為,忠心報國之時,不要瞻前顧後。今年的會試,你執意不參加,難道就沒有看一看風向的意思在裡頭?”李綱陡然提高了聲音,說道。
李複道:“三弟學問遠勝兒子十倍,如果考官秉公閱卷,三弟斷沒有不中的道理。兒子雖然不才,去考也未必就輸給別人。只是,父親一人獨相,我兄弟二人同時考中,豈不要令父親為難?況且諸弟年幼,大哥在外,兒子想再伺候父親幾年,一旦出外任職,就是想承親膝下,也是不能的。”
二兒子孝順,學問也還過得去,二十一歲的年紀,能想到這些,也著實不易了。但是,訓子抱孫,聖人取之,世人遵行不悖,其中的道理明白無誤。
李綱微微點頭,道:“好,你先去吧!”
吃罷晚飯,官家將相公吩咐的事情問清楚了,帖子還在,昨日當值的人忘記遞上來了。
張所文武兼備,為人忠直,是李綱器重的人。剛調來京城,準備大用,卻連門都進不來,成何體統?
李綱拍案怒道:“什麼忘了?明明是索賄不成,想將人家的帖子淹了,事到如今,還敢抵賴?打三十板子,轟出府去!傳我的話,再有此等事情發生,定當重懲不饒。”
相公平時不發火,一旦發起火來,唉呦,金人都要怕上六分呢!
管家小心地退出來,去責罰那兩個刁奴去了。
剛走出十幾步,忽見門房的人掌著燈籠,引著幾人朝這邊行來。走近一看,竟是官家極為寵信的內侍劭成章。管家上前見禮,問道:“閣長深夜前來,不知……”
劭成章急道:“官家宣相公進宮!”
管家還想聊幾句,人家已經急匆匆去了。都這個時候了,又這般樣子,難道又有什麼大事發生不成?
丫頭寄荷伺候著秦檜更衣,忽聽秦檜問道:“夫人呢?”
寄荷道:“大舅老爺到了,還帶來了一個小衙內,哎呀,小衙內甭提多漂亮了。夫人正陪著說話,半刻也不願離開小衙內呢!相公,您快去看看,一定會喜歡的。”
十八歲的寄荷就象長不大的孩子,說話唧唧喳喳,比廊下的畫眉還要伶牙俐齒。小妮子長得不壞,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嬌巧的小嘴,如一點櫻桃,恁地誘人。不知怎麼的,秦檜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