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笑了,說:“媽媽還不是怕你受苦,其實,年輕人多吃點苦也好。我看這一點,你像我。當年,你姥爺就因為媽媽投奔革命都氣病了。”嘆口氣又說:“那時,我們家條件很好……”
“那都是剝削老百姓的。”爸爸在一旁說。
媽媽瞪了一眼爸爸:“你就會搗亂。”
爸爸又爽朗地笑了,說:“你媽媽那時是很不容易,一個女學生跑到革命隊伍裡來,是需要勇氣的,不過,沒多久就解放了。她現在也弄個離休。”
媽媽似乎一下子把自己的一生回憶了一遍,說:“那時,媽媽比你小多了。”
戴天嬌抬起頭看看媽媽,突然覺得媽媽其實是很親切的,又把頭放到了媽媽腿上。
“都長成大姑娘了,還這樣。”爸爸說,很高興的樣子。又說:“時間過得真快啊,咱們的小女兒也都長成大人了,可想起那些事好像就發生在昨天。我是說。和你媽媽認識那時。”
“那時媽媽一定又年輕又漂亮。”戴天嬌看著媽媽說,目光裡充滿了自豪。
“哎,那時真沒想到會有今天,現在都老成這樣了。”媽媽說著眼裡笑著。
“不老,不老。”戴天嬌撒嬌地說。
休假的日子真是舒服,早上可以睡懶覺,吃的都是自己喜歡吃的,夏阿姨生怕天嬌吃不好,把自己這一輩子的功夫都使出來了,眼看著天嬌臉白了,身上也長了肉了。
戴天嬌總想問問爸爸,埋在一五八烈士墓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可是,她隱約感到這不是一個能由她的爸爸告訴她的事,尤其是不能在媽媽面前提。懂事的戴天嬌很少談起一五八,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她怕在這個家裡提到一五八三個字。
有一天,大哥和崔茜茜回來了,一下子熱鬧起來,餐桌不再感到空蕩蕩的了。吃飯時,天嬌建議喝點紅酒。媽媽一下子緊張起來,“這孩子怎麼想起喝酒來了?”
“媽,喝點紅酒有利於身體健康。”戴天嬌說。
“孩子高興,孩子怎麼說就怎麼辦吧。”爸爸插話道。
酒是現成的,因為平時家裡沒有人喝酒,存的酒不少。倒上了酒,桌上有了一片紅色,一下子覺得喜慶起來。
大家舉起了杯。
“總得說點什麼吧。”大哥說。
“來,為天嬌的金牌乾杯。”崔茜茜說道。
“什麼金牌啊?”媽媽很吃驚。
“還有三等功呢。”戴天嬌自豪地說。
“天嬌參加全省護理知識比賽得了金牌。”崔茜茜解釋道。
“好,好啊,天嬌這回真成了我們家的女英雄了。”爸爸高興地說。
媽媽本來舉著酒杯的,一下子放了下來。臉沉了下來。爸爸見狀,臉也沉了下來,用更大的聲音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來,來,來,為爸爸媽媽的身體健康乾杯。”大哥說道。
“就是,為爸爸媽媽健康乾杯。”崔茜柑趕快附和著。
戴天嬌一看到這種局面就緊張,她機械地跟著端起了酒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是崔茜茜反應快,她又扯出了一個別的話題,說起了大院人家的事。這樣大家才又吃了起來。
一天,媽媽被崔茜茜帶到總醫院看病去了,爸爸一個人在書房看報紙,天嬌睡了怕覺起來,看到只有爸爸。就像小的時候一樣,猛地撲到爸爸坐的沙發扶手上,用胳膊摟住了爸爸的脖子,爸爸高興地哈哈大笑著,震得房子都在顫動。
“來,跟爸爸說說你的工作情況。”
“說什麼?”
“一五八怎麼樣?不錯吧。那可是一塊風水寶地啊。”
“什麼風水寶地。大山溝。”
“那可是你自己要去的。怎麼又說是大山溝了?”
戴天嬌就笑了,說:“爸爸,你知道一五八的烈士墓山嗎?”
爸爸把戴著的老花鏡取了下來,點了點頭,“那裡有不少好同志啊。”
“我總到那去。”
“去那幹什麼?”
“去看你說的女英雄唄。”
爸爸沒有說話,把天嬌的手握住,輕輕地拍著。
“特別奇怪,她的墓碑上沒有寫字。”
“那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要別人忘記她。”
“為什麼?”
“因為有人傷害了她。”
“誰?”
“一個不好的人。”爸爸說著眼睛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