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心轉意。
一直到最後,張潢也不肯和她去辦離婚手續,縫縫就和他分居了。其實,她早就和另一個男人好上了,不久,她和那個男人公開住到了一起,差不多成了事實夫妻。
那個男人很有錢,喪偶。
知道了這個資訊,我們馬上會想到這個女人嫌貧愛富什麼的,但我覺得,也許人家兩個人真是有感情,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執著。並非所有的有情人都能成眷屬,並非所有的物質愛情都不幸福。
反過來,張潢倒有點迂腐了,人家都過上日子了,你還死死抓著一紙結婚證不放手,有什麼意思呢?自己過不好,也不讓人家過好。
不過,縫縫跟那個男人在一起生活的一年裡,張潢從沒有去找過縫縫,更沒有去鬧過事。他的日子過得一塌糊塗,幾乎天天醉酒,也不畫畫了,荒廢了他的藝術……
那段時間,電視臺正在播放《12·1大案》,片頭歌聲嘶力竭地呼喊:“槍響了!——出事了!——”
我感覺,張潢肯定出事了。我懷疑是縫縫現在的那個男人乾的,因為張潢是他和縫縫未來的一個阻礙,現在的一個陰影。或許,縫縫也參與了。碎屍?活埋?混凝土澆注?
這一晚,我內心驚悸,失眠了。
我聽說,縫縫和張潢是在海邊認識的。那是十年前的一個黃昏,風很涼。
縫縫應該算是個文學女青年,她從小就幻想一種詩意的生活。而我的朋友張潢是個畫家,長髮披肩,高大英俊,氣質不凡,當時他正在沙灘上作畫。到海邊拾貝殼的縫縫走過他的身旁,好奇地停下來觀看。張潢是個不善於和女孩子打交道的人,他醉心於他的畫,根本沒在意旁邊有人在看。後來,縫縫主動和他搭話,又索要了他的手機號碼。第二天,縫縫就約他吃飯……
可以說,縫縫對張潢是一見鍾情。
結婚後,張潢對縫縫特別好,只是張潢除了畫畫別無所長,他又不肯把他的藝術變成鈔票,他們的生活越來越拮据。有一次,有個書商託我幫他物色個美術編輯,薪水挺高的,我找到張潢,想推薦他去,卻被他一口回絕。
他們婚後七年一直靠縫縫的工資生活。
張潢只掙到過一次錢,那還是我幫他聯絡的——有個臺灣的畫商,看中了他的畫,在臺灣為他辦了個畫展,賣掉了三幅。除掉展廳租金和畫商的代理費等等,他得到了四千二百元人民幣。那次,他們兩口子專門請我吃了頓飯。縫縫特別高興,笑得像個小孩子,她說:“我家張潢也能賺錢啦!”
我當時有點兒心酸。
幾天後我聽說縫縫和張潢大鬧一場——他們有近萬元的欠債,而且連個空調都沒有,熱得喘不過氣。可是張潢卻花了三千多元為縫縫買了一個戒指。縫縫氣得大哭起來,張潢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縫縫在電話裡聽我說了張潢失蹤的訊息,沒有哭,聽語氣好像很生氣,她讓我想一想,張潢可能去哪裡。這沒有消除我的懷疑。
我決定天一亮就到派出所去報案。
瘋了
還沒等我報案,縫縫就打來了電話,她急急地說:“G市一家賓館的保衛部打來電話,說張潢在他們那裡,他瘋了!”
我的腦袋像捱了一悶棍。
但是,我馬上感到了一種恐懼,我覺得這個事件有點熟悉,好像多年前做過的一個夢。難道現實中發生在張潢身上的事,很久以前就以夢的方式對我這個不相干的人做了預兆?
縫縫說:“你知道,他沒有什麼親人。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只有求你了,跟我去把他接回來吧。”
我說:“好吧。”
我們是坐飛機去的。
我好久沒見過縫縫了,她打扮得很華麗,一看就知道她現在的生活很優越。一路上她的話很少,顯得心事重重,焦灼不安。
中午,我們到達了G市那家賓館——鴻雁賓館。
負責人對我們說:“這個客人是七月二十日住進來的。當時,他還挺正常,只是有點陰鬱。第二天早上,服務員去收拾房間,發現他已經瘋了,我們馬上派兩個保安把他看護起來,然後翻他的筆記本,上面只有一個電話號碼,我們就立即打了電話……”
然後,他就帶我們去了張潢的房間。
我們出了電梯,走近那個房間的時候,縫縫在我身後突然受了巨大驚嚇一般尖叫了一聲。我哆嗦了一下,回頭看去,她已經昏厥在地。我急忙抱起她,掐人中,過了好半天她才醒過來。
“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