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微微捋須一笑,船隻緩緩前行,很快便和對方船隻交錯,船板搭上,皇甫無晉帶著手下已經等候多時,他抱拳笑道:“相國風采依舊,民望卓著,讓無晉深為敬佩!”
申國舅笑著走過船板,他也拱手回禮道:“殿下卻從前完全不同了,已是人中龍鳳,天下歸心,申溱只能仰視。”
皇甫無晉又對邵景文微微點頭致意,隨即一擺手,“相國過獎,請進艙吧!”
“請!”
雙方的隨從留在艙外,他們六人走進了船艙,船艙早已簡單佈置,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別無他物,連茶也沒有,申國舅和皇甫無晉兩人落座,隨同站在他們身後。
各有有兩名親兵進來放茶杯倒茶,儘管客氣,但在細節上雙方都非常謹慎,一絲不苟。
皇甫無晉先欠身道:“相國不願和申濟同流合汙,潔身自好,讓無晉深為佩服。”
申國舅點了點頭,有些傷感道:“申濟畢竟是我兄弟,雖然道不同,但我還是懇求殿下能把他的屍首給我。”
“屍首我已經給了太后,她已安葬了他。”
申國舅沉吟一下,這樣也好,他又問:“太后和我外甥如何?”
“他們都將長住華清宮,身份尊貴,我無意傷害他們。”
申國舅嘆了一口氣,“很多事情都是因一念而改變,如果太后不那麼迷戀權勢,但凡能聽我之勸,現在應該是劃江而治,至少十年之內,你我不會碰面,殿下,當初如果雍京和你結盟,而不是和齊王結盟,你覺得自己會是北上還是西進。”
皇甫無晉搖了搖頭,“我明白相國的意思,但我可以坦率告訴相國,自從我拿下白沙島,我準備攻打齊州了,就算和雍京結盟,最多一年後我還是攻打齊州,不可能像相國所說,劃江十年。”
申國舅苦笑了一聲,“算了,說也無濟於事,不提了。”
他又凝視著皇甫無晉,緩緩道:“我申溱是讀過聖賢書的人,知道民為本,知道不可逆天而行,儘管我佔有蜀州天險,但民心已經不附,我也不想因為我的一己私心造成千萬民眾的苦痛,我想問殿下,假如我投降殿下,殿下打算如何安置我?”
這個問題皇甫無晉考慮過,他微微一笑便道:“洛京是實行政事堂制度,七相共治,如果申國舅願意投降,我可以擴大政事堂為九相,申相國和白明凱加入,至於職務,依然是戶部尚書,申相國願意嗎?”
申國舅愣住了,他沒想到皇甫無晉還會這樣重視他,半晌,他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實不瞞殿下,我原本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我申氏去海外建國,在呂宋島,我在那裡已經苦心經營三年,海邊已經出現了一個小城鎮,並修建了碼頭,人口已有六千餘人,都是沿海的漁民,我申氏族人已有不少過去了,如果殿下能恩准,我還是想去海外創立自己的國度,蜀州的軍隊我會留下,不帶走一兵一卒,我自己在九真郡募有數千私兵,我會帶他們去開拓疆土,我向殿下保證,我的國度將永附大寧王朝!”
皇甫無晉揹著手在船艙內走了幾步,他走到船艙前,凝視著遠方山巒,漢水如一條玉帶般蜿蜒在崇山峻嶺之中,他內心有些矛盾,作為一個統治者,像申國舅這樣的人傑是不應該輕易放出去,將來他的子孫強大,很可能會反攻大陸,但作為一個有心胸有抱負的君主,是不能僅僅侷限於自己和子孫的皇位,自己應該有更寬廣的視野,應該鼓勵更多的漢人去海外創業,甚至去創立自己的國家,他知道天地有多寬,他更知道,茫茫的大洋彼岸,有著多麼肥沃而遼闊的土地。
沉思良久,他慢慢走回座位,坐了下來,申國舅一樣緊張,皇甫無晉已經抓捕了他的兒子,扣押了他的商行,還可能會放他走吧!他能相信自己將來不會進攻大陸嗎?他心中忐忑不安,他已經沒有後路了,話已說破,皇甫無晉不可能再讓他在大寧朝廷為相,如果皇甫無晉不答應,那就意味著談判破裂。
“申相國知道嗎?在呂宋島的南方是南洋群島,而在南洋群島更南方,有一塊一望無垠的大陸,甚至比我們大寧王朝的國土還要遼闊,如果相國再向西,越過茫茫的大洋,你還會看到一塊更加遼闊的土地,是我們大寧王朝的數倍,那裡土地肥沃,只有稀疏的土著,我希望申相國能像我一樣,把眼光放到千萬裡之外。”
說完,皇甫無晉站起身,向申國舅伸出手,這是平輩的執手之禮,申國舅明白了,熱淚在他眼眶中滾動,他深深吸一口氣,握住了皇甫無晉的手,聲音有些哽咽道:“幾年之後,我會親自來覲見陛下!”
皇甫無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