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的。
稍有不慎,就會出醜。
幸好顧誠心態好,從來不怕出醜。
短短七八個音的婉轉前奏之後,周潔倫就開始唱了。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一夜惆悵如此委婉……”
《菊花臺》不長,周潔倫因為不是自彈自唱,即興的時候很難協調,往往一個音陡然一轉起高了,顧誠的演奏卻跟不上。
旁聽的人一聽就知道這個曲子雙方事先沒排練過,完全是看了今晚前幾個專案之後,臨時改的。
“看來顧誠和他手下的藝人創作能力也不怎麼樣嘛。”
“話不能這麼說,他們只是年輕,沒參加過今晚這樣的場合,準備岔了。”
那些富商和標榜“科班出身”的歌唱家、演奏家們,在那兒竊竊私語。
很快,歌已經唱到了最後一句“徒留我孤單在湖面,成雙……”
周潔倫一陣陡然拔高,顧誠的演奏卻沒有跟上,不知不覺地往下繼續迴環,完全彈錯了。
周潔倫只能硬生生扯著往上走,把曲子結束掉,尷尬地鞠了個躬。
顧誠坐在古箏前,默默想了十幾秒鐘,覺得心中有一絲狐疑和靈感,始終抓不住。他無意識地抄起古箏旁一把不知道誰丟在那兒的摺扇,給自己扇了幾下冷靜冷靜,微笑著解釋:“剛才怪我,是我彈錯了。倫哥唱得很好。”
“顧總夠多才多藝了……”
“已經很好了……這說明顧總真性情,想到就做,不瞻前顧後。”
顧誠把摺扇一攏,拱手製止了那些言不由衷的讚美:“這是我第一次用古箏彈《菊花臺》,覺得有點奇怪,抱歉耽誤大家幾分鐘,一起參詳參詳。”
說罷他也不下場,不給主持人開口的機會,拿起古箏重新開始從頭演奏《菊花臺》。
因為曲子並不高明,今晚到場的專業演奏家們內心已經有些不屑起來。
“那麼明顯的錯誤,自己居然都不知道錯在哪裡《菊花臺》最後一句當中,有一個全曲唯一的不符合中國風的音符,要左手按弦或者調節雁柱才能彈出來。兩隻手都放在雁柱右邊,彈一輩子都不可能彈出《菊花臺》來!”
這一點,起碼有十幾個音樂家看出來了,但是大家礙著顧誠的面子,並不點破。
很快,顧誠又彈到了最後一句“徒留我孤單在湖面,成雙……”
這一句的音符,本該是“553…71(高音)123…21”
顧誠這輩子,玩過古箏,也玩過鋼琴,但他並不像那些古箏達人一樣,追求用古箏演奏鋼琴曲。他一輩子只用古箏表現過傳統“中國風”的韻律。
《菊花臺》也好,胡偉立版的《笑傲江湖》也好,亦或是黃的《滄海一聲笑》也好。
正統的“中國風”曲子,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隻有“宮商角徵羽”五個音,對應西洋音樂的“123…56”。也就是說,古曲是沒有“4”和“7”這兩個音的。
周潔倫譜的《菊花臺》,是典型的中國風,但又不完全是,因為全曲有唯一的一個音不符合這個規律,那就是最後一句“徒留我孤單在湖面”中的“孤”字。
這個“孤”字,是全曲孤一個“7”的音,顯得極為“孤”,極為桀驁,也為收尾時的掙扎帶上了幾分神韻。
後世周氏所有中國風,從《青花瓷》到《蘭亭序》,都顯得比《菊花臺》“中正平和”許多,就是因為少了這個作怪的妖音。
顧誠再次彈到這裡,而他的雙手依然還在雁柱的右側,沒有調整“6”這根弦的振幅長短,所以“553…71”自然又被錯彈成了“553…61”。
一次孤傲的掙扎向上,似乎沒有找到突破口,被扯後腿撤了回來。
顧誠茫然如本能地撥弄琴絃,似乎在尋找問題。本該結束的曲子,被無意識地冗餘重複迴環沖刷著,再一次踩到這個點,再一次地錯。
無數諧律的碎片似乎在這一刻於他腦海中出現了混同,駁雜,讓他越錯越離譜。
豁然之間,顧誠似乎把很多錯誤的碎片錯誤地融合在了一起,一段奇怪的銜接,在他指尖流瀉開來。
“蘭亭行貼,行書如行雲流水。月下門推,心細如你腳步碎。忙不迭,千年碑易拓卻難拓你的美。真跡絕,真心能給誰……”
這……這是什麼鬼?彈錯音,居然錯出一首新曲子來?
所有科班出身的“音樂家”們,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