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起兩條不斷哆嗦的腿,搖搖晃晃的站起,悲哀的冷笑:“你……可以回去告訴那林布祿了——孟古姐姐死了!他以後可以不用再擔心,有人會利用他的妹妹來算計他了!”
心痛得快無法呼吸了!
可憐的、可悲的孟古姐姐啊!
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見的親人哪,你牽掛了整整十五年的親人……
“格格!”
“扶我到姑姑那裡去……我要送送她……”
第6卷 葬禮1
萬曆三十一年九月,年僅二十八歲的葉赫那拉孟古姐姐,在風雨飄搖中帶著滿腔的遺憾和不甘,走完了她短暫的一生。
因孟古姐姐在赫圖阿拉除了皇太極與我之外,再無親人,是以第一晚守靈我當仁不讓的留了下來。
努爾哈赤原是要求我回去,我掛念皇太極,自然不願。他派人催了兩三次未果,到得寅時二刻,竟帶了三名親隨奴才親自來了。
昏暗的靈堂後,孟古姐姐安安靜靜的盛裝躺在木榻上,頭朝西,腳朝東,頭前擺了一盞燈油,屋內唯一的光亮就來自於此。海真跪在靈前,嗚嗚的悲泣,皇太極全身縞素,跪在一側,表情木訥。
努爾哈赤的腳步聲沙沙靠近:“跟我回去。”
我跪在地上搖頭,側目憐惜的看了皇太極一眼,他從白天起就再沒說過一句話。
“這裡陰氣太重,你身子不大好,不宜守夜,跟我回去,明兒一早我再叫人送你過來。”
我仍是搖頭。
“不要固執……”說了一半,見我不說話,他忽然嘆了口氣,自嘲的說,“算了,你就是性子倔,我又如何叫你不要固執。”頭頂衣衫嗦嗦聲響,我抬起頭時,他的一件外褂已披落我身,“夜裡涼,你自己小心。”扭頭吩咐葛戴,“好生照看你家主子,若有差池,唯你是問!”
葛戴低聲應了。
我見他起身要走,心裡一酸,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愣住,回頭:“怎麼了?”
“你能不能留下來?”我澀澀的問,眼睛一酸,淚水禁不住就掉了下來。
“東哥……”
“她是你的妻子,你若稍念夫妻之情,便該留下送她最後一程。”
他緩緩蹲下的身子驀地一僵,重新直起腰,最後漠然的將衣角從我手裡扯走:“小輩守夜即可!”說完,轉身離開。
“格格。”葛戴輕聲喚我。
我抹去臉上的淚水,酸澀道:“沒事$知如此結果,我不過是奢求一問罷了。”
這句話才說完,忽見對面的皇太極身子晃了晃,竟是慢慢躬起腰,跪伏在了地上。
我見他肩頭顫動,雖然聽不見哭聲,但也明白他此刻定是在哭,於是起身踉踉蹌蹌的走到他身邊,一把抱住了他:“想哭就大聲哭出來!”
他渾身劇顫,偶有哽咽之聲,卻硬是強撐著沒有放聲哭號∫反而擔心他鬱結於心,會更加傷身,忙不迭的嚷:“你哭出來!你哭出來!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我求求你哭出來——”
他未見得有聽見我的話,我卻再也掌不住的放聲嚎啕。
哭得喉嚨最後啞了聲,淚眼朦朧,神思恍惚間忽然聽見一個透著憤恨冰冷的聲音說道:“我要滅了他們!我要他們生不如死——”我心神一懍,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懷裡的少年已然挺直了背脊,冷峻蒼白的臉孔上燃燒著強烈的恨意,“我要他們……把欠我的統統還回來!”
“皇……太極……”
“東哥!東哥!東哥……”他突然抱住我,頭埋在我的肩窩裡,冰冷僵硬的瘦弱身體在微微顫抖,“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已經沒有了額娘,我再不能沒有你……”
我摟緊他,心如刀絞,只想摟緊他,用我的體溫暖起他那顆受傷的心。
“不要離開我!不要……”
“我不離開你!我一輩子都不離開你!我會永遠永遠守著你,絕不離開你!”
“啊……東哥!”他伸手抱住了我,終於嗚咽著哭出聲來,眼淚落在我身上,慢慢的打溼了我的肩膀。
第二日照例入殮。
一夜未闔眼,葛戴明顯憔悴了許多,皇太極和海真亦是,我想我絕對也好不到哪去,但無論如何也得撐下去。
孟古姐姐的屍身被人從窗戶口慢慢抬了出去,海真追在身後淒厲的哭號,聲嘶力竭,催人淚下。
女真人的棺木與漢人不同,漢人的棺材是平頂的,女真人的棺材是起脊的,上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