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經過上一次的教訓,總算是安分了不少。看在她孃家的兄長步入仕途,做了官的份上,侯爺這才開口解了她的禁足。這幾日,她一直恪守本分,在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再也沒有昔日的心高氣傲,倒也讓老夫人消了氣。
杜姨娘穿著一身石榴紅的對襟褂子,隨意的梳著墜馬髻,脂粉不施,顯得有些憔悴。老夫人不免多問上兩句,杜姨娘卻始終只是搖頭,不肯吐露心聲。
老夫人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失去了孩兒,很是傷心難過。可是這日子總得過下去,你傷心難過也是無濟於事的。還是想想如何調理好身子,再為侯爺誕下子嗣吧。”
杜姨娘低下頭去,細聲細語的回道:“讓老夫人擔心了,婢妾知道該怎麼做了。”
老夫人提點了她兩句,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幾個新來的丫頭身上。“這四個丫頭,是分給你們二人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老婆子我困了,你們都回去吧。”
杜姨娘和何姨娘福了福身,目送老夫人進了內室。
何姨娘仔細打量了那四個丫頭一眼,心中暗暗有些不爽。憑什麼都是別人挑剩下的才給她?她連自個兒選丫鬟的權力都沒有,這姨娘當的還真是窩囊。
“姐姐先挑吧,剩下的就歸我。”杜姨娘平淡無奇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se彩,就像個木偶一樣。
何姨娘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指了指兩個最漂亮的丫頭,說道:“那這兩個歸我了,走吧。”
說完,就帶著那兩個丫頭離開了。杜姨娘掃了剩下的那兩個丫頭一看,淡淡的說了句走吧,就慢慢的離開了福安堂。
老夫人還真是雷厲風行,當天就拿著名帖去了幾位交好的老姐妹那裡,打聽哪位繡孃的針法最厲害,說是要給自己的孫女找師傅。不到兩個時辰,那邊就派人過來回話,說京裡最有名氣的繡娘,當屬姜十娘。不過,那位姜師傅可不是好請的,就算地位再高,也要得了她的眼,才會收為徒弟。
老夫人一聽這話,心裡忽然有些不確定。不過,她還是派人去請了,相信憑霓裳的聰慧,一定能夠爭取到這個絕佳的機會。
“師傅,今兒個又有幾位府上遞來了拜帖,想要請您去教導女紅。”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手裡拿著一疊各式各樣的拜帖,眼裡滿是自豪。
姜十娘停下手裡的活兒,淡淡的瞥了一眼,絲毫沒有在意的吩咐道:“都去會了吧,我沒空。”
“是。”那女子恭敬地將手縮回來,正要離去卻又突然被叫住。
“等等。這裡面,可有長樂侯府的拜帖?”姜十娘忽然想起了什麼,突兀的問道。
年輕女子在一堆拜帖裡翻找了一下,將一個樸素簡單花樣的拜帖給抽取出來,遞了上去。“有的。”
姜十娘淨白的手在那拜帖上反覆摩挲著,良久才開口說道:“派人去長樂侯府回個話,就說…明日我就過去。”
年輕女子有些驚訝,眼中滿是不解。師傅從來都不喜歡與那些名門望族的打交道,所以每次都會找各種理由推遲。可如今為了一個不入流的長樂侯府,竟然應下了這差事,太匪夷所思了。
“怎麼,沒聽見我說的話麼?”姜十娘平日裡最是溫柔細語,很少有疾言厲色的時候。見這女子許久沒有回應,聲音不由得拔高了一些。
那女子嚇了一跳,忙說不敢,略帶慌張的退了出去。
姜十娘將身子靠在椅背上,臉上滿是疲憊。這些日子,為了給皇太后趕製華麗的袍子,她幾天沒怎麼閤眼了。她雖然性子孤傲,不屑與那些權貴周旋,但有些人她是沒辦法拒絕的。例如,皇家和她的主子。
姜十娘嘆了口氣,想到主子的吩咐,就覺得不可理解。若是換了其他府邸的千金小姐,她或許還會認為主子是想讓她去打探訊息,或者那裡有值得利用的東西。可是這長樂侯府,實在是沒什麼特別,不過是個空頭銜罷了,不值得主子這般用心。
當然,這些話她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絕對不會說出口去。
姜十娘名氣鼎盛,卻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少婦。天賦異稟容貌出眾,一雙瑩瑩如玉的手,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創造出天底下第一無二的絕美繡品。不過據說她性子孤傲,不怎麼愛說話,神色也很冷淡,但與眾人想象中的老嬤嬤形象是完全不同的。
霓裳第一次見到這位姜十孃的時候,也是歎為觀止。明明是個絕色美人,卻被人說成是老態龍鍾。明明風華無限,卻傳成古板刻薄。這必定是那些嫉妒她的人放出的謠傳,若她這樣的人兒算不上絕代佳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