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的眼底湧上悽迷的水霧,襯在那張越發蒼白小受的臉上,猶如兩罈子清水般。微微波動,無法溢位,卻盛滿了深深的痛楚。
曲陌原本肆虐的身體裡的憤怒野獸漸漸隱去,下手的力道緩緩放輕,終是一把將貓兒抱入懷中,緊緊地,不留餘地。
貓兒能感受到兩個人身體的細微戰慄,卻分不清是曲陌還是自己。
在那萬般情感縈繞中,貓兒閉上眼睛,呼吸著曲陌特有的乾淨氣息,沙啞道:“曲陌,我原本是真心喜歡你的,真的,很喜歡,很真心。我一次次傷了銀鉤的心,一次次追逐你的腳步,撲去有你的地方。可是,我累了,真的累了。我看著你娶妻,看著你周旋在朝野,看著你運籌帷幄,這些卻都不是我快樂的記憶。
“那天,看著你迎娶香澤公主,我站在曲府門外守了一夜,曾想看,若我就在那一刻死去,也許就不會那麼心痛了。可是,你看我,我沒有死,在劇烈的心痛過後我開始釋然,想著開始新的生活。
“銀鉤待我是真的好,我……我也想和銀鉤在一起。我知道這樣說很殘忍,就像我曾經站在街角看著曲府裡張燈結綵,想著你掀開喜帕洞房花燭時的情景一樣,心會很痛很痛,就彷彿被劈成兩半那樣痛。
“可是,我活過來了,我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也可以,你可以好好疼香澤公主……”
“不要說了!”曲陌鉗住貓兒的肩膀,兇紅了眼睛,大喝道:“是你變了心,是你!我從來不曾食言,即使娶了香澤公主,亦不曾圓房,只為了曾經對你的承諾!這一生,只要你為妻!你不信我可以做到,你不看我向你伸出的手,你覺得自己追逐是苦,可曾想過我念念等你時的心?這段感情,若非兩人堅持,你又要置我於何種境地?”
“你只說銀鉤待你是真好,可層見我用情至深?”
“我換了黑衣,關閉房門,獨望窗欞,想著你會若以往般策馬而來……
“我只是要為爹和娘討還個公道,卻又不想因你深陷其中無法痛快復仇。我支援放你自由隨性,到頭來你卻要離我而去。你怎可生生挖人血肉?貓兒!你這是要我剝心給你?!”
貓兒在曲陌的咄咄逼人中將靈魂跌落,散了一地,收拾不起。
貓兒被軟禁在曲陌的寢宮,整個宮殿隨貓兒遊走,卻不許外出,哪怕去其他園子也不可以。
自從那晚曲陌將最後隱匿的情感宣洩而出後,便不見人影。他派太醫來細細詢問貓兒中辜前後所發生之事,自己偏又不放心,便躲在帷幕後面偷聽。
貓兒本因玥姬之事糾結煩躁,而那太醫又長相此項,善於引話兒,貓兒便將一肚子苦水全部傾倒出來,將銀小白團拋屍到隨同銀鉤跳崖的全部經過說了個仔細,就差當時那呼嘯般湧動的心情獨語了。
太醫聽出了一身冷汗,並不是因為貓兒的驚險經歷,而是不知道要如何跟曲陌說,怕這真話會要他腦袋搬家的。
而貓兒則是曉得太醫定然要向曲陌稟告,索性就這麼攤牌好了,免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寧。既然曲陌怒了,不理自己了,最好就是一氣之下將自己扔出宮去才好!
曲陌站在陰暗的角落,將一切聽在耳中,面色陰沉得猶如四海。他無聲地轉身離開,卻是在回到上書房時一手碎了整張桌子,閉目久久不語。
從天亮坐到天黑,曲陌喚來暗衛,責令數百位高手分三夥去線報處尋“西葫二老”。一部分人化身為嬈國將領,以其傷害嬈池女為名進行捕殺;一部分以霍國人的身份去搶奪“梵間”並痛下殺手!還有一部分人一離國使臣身份邀“西葫二老”來為愛妃治病,並承諾保證二人在離國皇宮裡的絕對安全,迫使二人投奔離國。
一切佈置妥當後,曲陌獨自坐在龍椅上,任由那黑暗將自己點點吞噬,一如他此刻的心情般,備受感情的啃噬與摧殘。
他明白,貓兒很多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雖然妒火荼毒中,他仍舊無法不顧及貓兒的身體!他即使是恨極了,也無法罔顧貓兒的生死。面對感情,他終是太冷靜。若非如此,就讓貓兒躺在宮中陪自己一聲豈不更好?唉……
曾經,他察覺出貓兒身體一樣,快三毫無內力,且嗜睡如命,便懷疑貓兒是否中蠱。又聽聞“西葫二老”是蠱中高手,便派人去尋過,卻一直無果。而今,那二人竟給貓兒下了“噬力蠱”,令貓兒險些喪命於崖下。這筆帳,他記下了!
雖說確保他們在離國皇宮的安全,但若出了皇宮,他便要他們不得好死!這,亦是金口玉言。
貓兒,如此為你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