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娟娟會說話,而且是話裡有話,李凌風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他只覺臉上發熱,心裡好不難受。
只聽宮娟娟又道:“知道世上這麼多人,我為什麼單對你這樣麼?”
李凌風心頭猛震,道:“姑娘……”
官娟娟截口道:“不用說別的,只告訴我知道不知道就行了。”
李凌風暗一咬牙道:“知道,可是姑娘也該知道……”
官娟娟又截了口,道:“知道就行了,我告訴你,你得多躺躺,一天半天的光景下不了床……”
話題轉移,李凌風覺得心情鬆了些,道:“姑娘,據我所知,這種蒙汗藥厲害是厲害,可是醒過來之後藥力也就消失了,我怎麼會……”
官娟娟道:“你中的蒙汗藥力確已經去除了,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中了他們的淬毒暗器,還有別的傷。”
李凌風—怔忙道:“我還有別的傷,在哪兒?”
官娟娟道:“在左肩後,我已經給你上過藥了,毒也拔出來了,不礙事了。”
李凌風目光一凝道:“姑娘給我上的藥……”
官娟娟抬手—指桌旁,道:“你看看那盆水,有血汙、有毒,我給你洗了一遍又—遍,洗乾淨後先上拔毒藥把毒拔出來,然後再洗乾淨換上了金創藥,你好睡了一個時辰,給你洗淨上藥就費了快半個時辰。”
李凌風看見桌上那盆水了,官娟娟不說他沒留意,他心裡隨著為之一陣激動,叫道:“姑娘……”
忽又住口不言閉上了眼,他能說什麼?說什麼有用麼?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可是偏偏他不能那麼做,縱然把什麼話都說盡,又會有什麼用。
只聽官娟娟柔聲道:“別說什麼了,時候不早了,你睡會兒吧。”
李凌風聽見官娟娟站了起來,他忙睜開了眼,不錯,官娟娟已經轉過了身,他忍不住叫道:“官姑娘。”
官娟娟轉回了身二隻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他,道:“怎麼?”
李凌風嘴裡頭說的卻不是原打算要說的話:“累了姑娘半天了,姑娘也該去歇息了。”
官娟娟微微笑了笑,道:“別管我,你睡吧。”
轉身行去,關門走了出去,又把門帶上了,李凌風緩緩收回了目光,望著頂棚,思潮起伏,洶湧澎湃,他怎麼睡得著呢?他想的事兒太多了,腦子裡也太亂了。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門忽然開了,官娟娟輕輕地走了進來。
李凌風聞聲轉頭,道:“姑娘還沒歇息?”
官娟娟微微一怔,道:“喲,我吵醒你了。”
李凌風忙道:“不,我還沒睡。”
官娟娟走了過來,道:“我來看看你蓋了被子沒有,你怎麼還沒睡。”
李凌風道:“睡不著。”
“我也是。”官娟娟到床前坐了下來,道:“看樣子今兒晚上咱倆都別想睡了,乾脆,我陪你聊聊!”
伸手摸了摸李凌風的頭,道:“有沒有什麼不舒適?”
李凌風忙道:“謝謝姑娘,沒有。”
官娟娟道:“那就好……”
李凌風道:“剛才我忘了問姑娘了,趙鏢頭有沒有被他們的暗器傷著?”
官娟娟道:“沒有,你可真惦記朋友,他是趴在馬背上的,姿式低,不太容易打中。”
李凌風吁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官娟娟看了他一跟,道:“你這個人對朋友真好,但願你的朋友對你,也跟你對他們一樣。”
李凌風道:“我交的這幾位朋友都是過命的朋友,一個個都是血性漢子。”
官娟娟道:“都這樣麼?”
李凌風道:“都這樣。”
官娟娟道:“這話本來我不該說,人心隔肚皮,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是個厚道人,別把別人都當成跟你一樣。”
李凌風目光一凝,道:“姑娘這話似乎別有所指?”
官娟娟道:“都是你的朋友,我不便說什麼,我只是提醒你,江湖人心險詐,笑裡藏刀的人多得很,你要小心。”
李凌風道:“我知道姑娘是番好意,我很感激,不過我交的這幾位朋友可以說都有過命的交情,也一個個都是不可多得的江湖英豪,他們應該不會是笑裡藏刀的險詐人物。”
官娟娟口齒啟動,欲言又止,旋又說道:“希望都不是,但願我看錯了。”
李凌風道:“難道姑娘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