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玉只得抬抬肩膀乾笑著不出聲。
任共棄卻對杖念遠道:“你想象中的我該是什麼樣子?”
杜念遠搖頭道:“我不曉得!我總覺得你不夠英俊!”
鬍子玉道:“你父親刮掉鬍子,也是個美男子呢!”
杜念遠道:“我曉得,不過他總缺少一點什麼,配不上山主!”
這回輪到鬍子玉高興了,指著任共棄道:“老弟!令援不但知我,對你也瞭解頗深!”
任共棄卻全無惕意地道:“你叫你母親一直都稱山主嗎?”
杜念遠道:“是的!我明知道她是我母親,可是她要我跟別人一樣,叫她山主,我想總有原因的!爸爸!你知道嗎?”
任共棄第一次聽見她叫爸爸,心中大感安慰,可是她的問題,又令他的心頭籠上一層陰影!
想了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等我知道了,我再告訴你吧!”
杖念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問道:“爸爸!你叫什麼名字?”
這是一個極簡單的問題,卻問得任共奔異常傷感!
半晌才道:“我叫吳……不,我叫任共棄!”
杜念遠道:“人應從父姓,我叫杜念遠,要改過來嗎?”
任共棄黯然地扶著她的手道:“不用了,你姓杜很好,它再適合也沒有了……”
鬍子玉雖然狡奸成性,想到他的遭遇與心情,也不禁替他難過起來!艙中一時變得頗為沉默!
杜念遠突然開口道:“我們的船是在哪兒行駛?”
任共棄柔聲道:“長江!”
杜念遠高興地道:“長江?不是又叫揚子江嗎?聽說它大得很寬無邊際,波濤洶湧,我出去看看去,我一直就想出來玩玩!”
說著跳下就要就朝外跑,任共棄不放心,跟在後面道:“孩子!當心點,你身體復原了嗎?”
杜念遠道:“早就好了,那點迷藥也死不了,我很小在山上,就是用靈藥喂大的!你看這不全好了嗎?”
說完縱身一躍,從艙門直彈出去,空中兩個轉折,輕飄飄地落在船板上,姿態美妙已極!
船上的水手都是水道的幫眾,手下來得兩下的頗有其人,見了也不由得衷心地喊出一聲好來!
任共棄滿懷得意地對鬍子玉道:“這孩子想不到她還真不錯,剛才那一手‘燕子翻雲”,換在你我,也不過這種程度了,真難為她!”
鬍子玉點點頭道:“老弟!別替我們吹噓了,你我也許能照辦一下,但是在空中那兩個轉折,卻絕對趕不上她俐落!”
任共棄一向很少服輸,但這一次不但服,而且還是真心真意地服了輸,含著笑容,走到杖念遠身旁!
迎著強烈的江風,杖念遠的興致高階了。
她了視遠方,口中唸唸有詞道:
“澹然空水對斜暈,曲島滄茫接翠微。
波上馬嘶看掉去,柳邊人歇待船歸。
數叢沙草群鷗散!萬頃江田一鷺飛!
誰解乘舟尋范蠡,五湖煙水獨忘杭。”
“好!真好極了,我現在才懂得了‘讀萬卷書’是不夠的!一定還要‘行萬里路’才可以體會到世界是那樣地大……”
一番話,把後面兩個大人嚇呆了。
鬍子玉故意道:“你讀的那首七律我很熟,——時忘了是誰的了?”
杜念遠搶著道:“那是溫庭筠的‘過利州渡’,溫詩綺麗,獨有這首另闢意境,可見一個偉大的詩人是不拘於一格的……”
鬍子玉訝然無語。
任共棄卻熱淚盈眶,一把將她抱起來……
杜念遠奇怪地道:“怎麼我說錯了?”
汪共棄道:“沒有錯!孩子!太好了,你太聰明瞭,我就怕你
他的語調哽咽,說不下去了。
倒是杖念遠突然地說:“山主講過,我聰明外露,恐怕不長壽,我倒不怕死,蜉蝣的生命不過旦夕,比起它們來,我的壽長多了
任共棄悽然無語!
連鬍子玉的獨眼中也不禁淌下了眼淚!
三個月限期將屆。君山水道總壇的密室中,三個人的會議更頻了!
在他們的旁邊,橫著一張小床。
杖念遠閉著眼睛,深深地睡熟了。
月餘的盤桓,她不但成了任共棄的命根,也成了文抄侯與鬍子玉心目中的寶——無價之寶。
這三個人雖是貌合神離,然而對杜念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