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油蠟燭也從上面摔落,“撲哧”一聲掉入殘留的茶水中,冒出了一股青煙。
冷亦維猶不解恨,他手捂著胸口,慢慢下了床,深吸了一口氣,向著門外而去,門口的守衛想攔,上前一步還沒有來及得開口,冷亦維伸手一揮,“滾開!”
他一路向著容秋的院子而去。
雪瑤郡主從冷亦維的院中出來,心中怒氣難消,好端端的染上了一身臭氣,哪個女子心中能夠不怨恨、不焦急?
她一路走著,一邊用手狠狠的揪下那些花草的枝葉,再指尖一點一點的捻碎,她的指尖上染了不同的顏色和不同的氣味,在夜色中有幾分詭異,她的眼睛忽閃明亮,似隱在暗中的刀鋒,帶著凌厲的殺機。
夜風撲來,拂起她的發,像是黑白無常手中扯著的幡旗。
她的身影慢慢遠去,她並不知道,就在不遠處的樹上,三個人在暗中,把她的神情看了一個真切。
其中一人,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像是被人狠狠的擊中了心臟,掏出了所有的信念和夢想。
容溪在他的身邊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真相往往都殘酷許多,也讓人的心無法承受,特別是……心中還有幻想和思念的時候,那一腔的美好,突然間被一個眼神、一個笑意擊碎,化成灰飛。
容溪想罷多時,對著身邊的阿矩說道:“她可是你要找的人?”
“是……”阿矩下意識的回答道,說到一半,又搖了搖頭說道:“不——不是。”
冷亦修側首望著他,他苦澀的笑了笑,月光下他的笑容只是牽了牽嘴角,眼睛裡一片黯然,“容貌上看是的,但是,神情……”
“你知道她是誰嗎?”容溪想著快刀斬亂麻,總比鈍刀子割肉要好上很多,“她便是苗疆王兄弟的獨生女兒,前年剛剛被封了雪瑤郡主。”
阿矩霍然睜大了眼睛,他不由自主的用手緊緊的抓住了衣襬,指關節都有些發白,他的目光望著雪瑤郡主消失的方向,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這個衝擊對於他來說,實在太大,他並不是沒有想過,雪瑤郡主應該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或許是富商人家,或者是官家之女,但是,他根本沒有想到,她的地位居然如此尊貴。
容溪繼續說道:“雪瑤郡主從小便戀著苗疆王的兒子達克列,她在苗疆追逐達克列的事情是人盡皆知的,她當年便是因為追逐達克列而到了那個小小的鎮子,陰差陽錯,進鎮子學了易容,或許……她的本意,只是想著能夠利用這一個特殊的技藝,能夠距離達克列更近一些。”
阿矩的臉色一寸一寸的白下去,被天上那清冷的月光。
冷亦修看著容溪不忍再說下去的神色,微微的搖了搖頭,接過話來說道:“雪瑤郡主的為人,與她平時表露出來的完全不同,她個性偏執,想要得到的東西如果得不到就儘可毀掉,這些年來,與達克列有接觸的女子,哪怕只是一片之緣,只是一個笑意,她都沒有放過,輕者痛打一頓,重摺致殘致死。”
冷亦修的話像這夜中的風,吹入阿矩的毛孔,入了他的心底,他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容溪和冷亦修沒有再說話,風聲微微,從三個人之間吹過,繁星點點,像是那些過往中無數的美好記憶,閃著晶瑩的亮光,卻又如此的遙遠,哪怕你站在最高的樹端,掂起腳尖,依舊無法摘得到。
良久,阿矩突然輕輕的一笑,隨即,他的手指輕輕鬆開,手下的那一片衣襬有深深的褶皺。
他轉頭看了看容溪,那笑容如雲一般飄渺,“王妃,您想讓屬下怎麼做?屬下是您的人,自然聽您的吩咐。”
容溪看著他,目光深深,冷亦修也看著她,他們兩個人的心中都明白,此時相信阿矩,是有風險的。
如果,他把一切都告訴了雪瑤郡主,那又該如何?再嚴重一些,他和雪瑤郡主聯起手來,而他潛伏在容溪的身邊做內應,又該如何?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步險棋。
容溪卻挑唇一笑,目光熠熠生輝,“很簡單,就是說服雪瑤郡主,告訴她達克列已死,而他的死不過是因為他與冷亦維聯盟,而冷亦維為了自保棄他於不顧,相信她會知道,接下來應該如何做。”
她說罷,從腰間的繡囊中掏出一枚小小的藥丸,“這便是那香料的解藥,只要她吃下,身上的味道十二個時辰之內,便會自行消除。”
“是。”阿矩點了點頭,雙手接過了那枚藥丸,他看著容溪和冷亦修,“王妃和王爺信得過屬下,屬下定當皆盡全力。”
他說罷,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