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拳,恰似快要將他的命魂都打飛了,似要將他的膽汁都打出來。
退不得,又扛不住,滋味實在是太痛苦了。怒目而視,心裡只想:“這個瘋子,這個戰鬥狂人。比諸無道也不輸多少了。”
……
……
汗水混鮮血,滿頭滿臉全是血水,就如同黑夜裡的鬼怪。
左無舟渾是不覺,全心忘情,沉溺在這種最痛快,最猛烈,最男人的對拳中。
“我知道我不如他強,但愈是如此,我就愈當挑戰。惟此,方才對得起我自己,方才是我想要踏足的道路。”
“他愈強,我就愈要蓋過他,超越他。超越一個極限,也是在超越自己的極限。”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沒有第二個選擇。這不光是兩個男子的對拳,也是兩個男子的戰意比拼,是氣勢的比拼,更加鬥志和意志的拼搏。
沉怒江心中一動,羞憤欲絕:“他是把我當做磨刀石了。”
不錯,沉怒江在此戰,正被左無舟充當磨刀石。重新磨礪意志和精神,從皮到肉再到骨,從心再到精神的一次大洗練。
“蓋過他,擊敗他,超越他!”左無舟心神沉溺,忘乎一切,心中只得一個執念,在瘋狂的滋生。
桀驁癲狂的恣意中,一身微血管崩爆,乃至肌肉撕裂,儼然血人一般的一次次的發起拼拳。似為了驗證自己是否依然保持一顆不變,並更堅決的求大道之心。
心底,只有一個聲音在呼喚:“擊敗他,擊敗他,重新礪心礪志,我就無所不能。”
擋住我路的,我正要堂堂正正的擊敗,光明正大的擊退。不論是超聖,還是諸天!
哪怕是沉怒江,打崩他的戰意,打爛他的鬥志,打散他的氣勢。
我就是要用最男人的戰鬥,來蓋過超聖,來擊倒超聖!讓超聖在我面前,一無是處,打掉超聖的魂,打掉超聖的膽。
惟偏執狂方可成活,方可立身成神!
不瘋癲,不成諸天。
不知多少拳之後,沉怒江的赤紅老臉終於變得又青又白,鼓起來的身板,也頓時如同洩氣一樣癟下去。
一口濃濃的鮮血噴出,竟是紅中夾黑!
……
……
往後退了一步,即是輸掉了全部,從戰意,意志,氣勢,悉數完敗。
沉怒江,竟然敗了。
一口鮮血綿綿不斷的大噴出來,赫然是積壓在喉頭有一會了。沉怒江一瞬間,竟有一種解脫感:“終於不必跟這狂子對轟了。”
左無舟立身不動,直有凌駕山嶽巋然之氣質。儼然一次完美的蛻變和磨礪,左無舟一吞一吐,恣狂縱情,豪震蒼天。
一言不發,惟笑聲,傳遍數十里。卻給一種跟天地,跟自然渾然一體的感覺。
挾住堂堂正正蓋壓超聖的浩然氣勢,端的是雄偉巍峨,真是如天神一般,為人種下不可匹敵的種子。
“如果我還年輕,又何懼……”沉怒江的念頭萌生而起,慘然。
若然換做沉怒江年輕時,結果若何,已無人知曉。沉怒江終歸還是老了,太老了。
……
……
年老力衰,身體機能已降到最低。如果左無舟的身體能做到刀槍不入,沉怒江充其量就是一刀就捅進半尺的那種身體。如何能比。
身體、魂力、神念,本就三位一體。互相迴圈影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身體既已孱弱,魂力再精純,也免不了在數量上有退步——人一衰老,氣不可避免的就洩了。在身體的基礎上,也絕不可能悉數發揮戰力。
怎比得了左無舟年輕力壯,正昂首闊步邁向顛峰。
如不是靠精純無比的魂力護身,那一身老骨頭早就被左無舟打得粉碎了。
左無舟不論氣勢還是戰意,都已凌絕,直在一番淬鍊後,達到前所未有顛峰。眼波奕奕,竟感無比的心曠神怡,直如一切都似雲淡風輕,渾不入法眼。
“沉怒江比餘汨強多了。絕不是一個檔次的超聖。”左無舟急促呼吸,卻漾住笑容:“新晉超聖,果然跟老牌超聖還有甚大差距。”
重是一振,長鯨汲水一般的深深一汲,胸膛高高鼓起。左無舟一吐之氣,頓時如盤龍昇天,豪情蓋天,通達天地。
端的是兇猛的虎嘯再起:“沉怒江,能戰否。接我一招‘翻天印’。”
是決一生死的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