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我?
皇后神色稍動,但尚還猶豫。的確,我給了她一個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如能成功,從此我便海闊天空,而她,在宮中也少了一個讓她寢食難安的人。一切的陰謀只會隱入水底。當然,也很有可能她想的是:如到了宮外,使人要我性命的機會便會大很多。
但人生便如一場賭博,我不能因此而退步不前,死守著宮內,死守著那個並不愛任何人的男人。更何況,想要我的性命,並非那麼容易。
牢房裡的油燈燈花嗞的一聲爆開了,使得牢房裡燈影明暗未定,纖秀的人影隨著燈影晃動。
皇后娘娘忽而一笑,“寧妹妹當真考慮周全。本宮怎麼會不答應寧妹妹這小小的要求呢?這牢房陰冷潮溼,倒叫寧妹妹受苦了,本宮這就叫人取了絲綿被子,暖的棉襖過來。妹妹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可別凍壞了才好。”
我這才臉上露出真心的歡喜,向她行禮,“謝皇后娘娘恩典。皇后娘娘身邊缺少人,我那妹妹雖然愚鈍,但容貌卻是好的。如皇后娘娘願意,她倒可以代替臣妾服侍娘娘。而且我那妹妹最是聽話,不比得臣妾思慮過多,有如驚弓之鳥,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會對自己不利……”
皇后點了點頭,“妹妹放心,她既是妹妹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本宮自得好好待她,讓她在宮裡頭求個出身才好。”
心裡不管有多麼怨恨,她從小的教養讓她善於審時度勢,分清利弊,因為她所坐的這個皇后的位置,代表的不僅僅是她自己,也包括了她的家族。
所以,她容不得出半點兒差錯。
宮內有身份的女人,皆是如此。
一切皆已談妥,皇后轉身向牢門之處走去。纖秀的身影緩緩而行,一身素白,襯著暗淡的牆壁,竟有幾分鬼氣森森,全無在金碧輝煌的金鑾殿時的端正威嚴。
我想,她只適合於待在宮中,正適合於坐在那描金的鳳椅之上。
她快轉過牆角,卻緩緩轉身,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妹妹,有件事忘了吩咐了。此次的事,並不全怪本宮找了妹妹。宮裡頭有些人不能活於世上,原也是皇上希望的,本宮只不過想辦法完成皇上的心願而已。”
我心裡徹底冰冷。近幾日來,夏侯辰並未如以前那般對我,讓我對他消除了少許的惡感,原來他還是如此,一切皆是他手中撥動的棋子,對我的新鮮感一旦沒了,我這粒棋子便沒了下次再使用的機會。難道我對他還會有一點兒隱藏在心底的期望嗎?聽了皇后的話,我本不該失望才對。不錯,這才是夏侯辰,淡薄寡情,能捨一切可舍的,正如我。
皇后見我神色不動,恍若早已猜到這個結果一般,微嘆了一口氣,臉上神色奇異,沒再說什麼,緩緩地向牢房門口走去。我聽她吩咐一路迎過來的獄吏,“寧娘娘雖犯下大罪,但她始終曾是本宮的好姐妹,可不能薄待了她。一會兒你去尚宮局領了新的錦被與棉襖過來,再在她屋子裡生個火爐。她身子向來虛弱,如若出了什麼差錯,本宮可饒不了你!”
我心中湧出真心的感謝。這兩樣東西,的確是我現在最需要的。她在大方向上一擊即中,但在這種小事上並不多加為難,比起許多人的睚眥必報,她的確好了很多。若她對我不是那麼偏執,我們倒真有可能成為一對好姐妹。
從狹小的牢房窗戶望過去,我終於看見外面飄起了紛紛的雪花。多年之前,也是這個飄起漫天鵝毛大雪的天氣,我的際遇由極慘終得以改變,而今天,我的願望看來也會得以實現。
這落在身上冰冷的大雪,其實應算我的福物。
它總是預示著由極慘之後,我的境遇會緩緩上升。
過了不到一會兒,獄吏便給我送來了素白錦被與絲質的厚棉襖。款式雖然普通,可內裡卻是加厚了的,觸手柔軟,想是用上好的絲綿填充。而火爐也擺在了我的牢房之中。牢房四面通風,雖不如在蘭若軒那樣暖,卻比原來好了很多。
去尚宮局拿這些東西的獄吏目光有些奇特,我見她欲言又止,便問她:“莫非孔尚宮有話叫你帶來不成?”
她急忙跪下回話:“娘娘,孔尚宮叫奴婢問候娘娘,要娘娘安心地將養,一切會水落石出的。娘娘缺什麼,儘管叫尚宮局送了進來……”
我冷冷地笑了。孔文珍原以為攀上皇后的高枝,就能把我置之死地,那她的秘密便會永遠地埋藏,卻哪裡想到,皇后並不如她的意,依舊叫人送了錦被過來,彷彿我與皇后情誼未變。這叫她如何不怕?她只得向我示好。我輕聲嘆道:“難為本妃入了牢獄,還有這麼多人惦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