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得命匆忙出了院子,我仍想著隆科多的事,這個控制整個京城防務的男子,會否做出驚人之舉。
“主子,夜深了,回屋就寢吧。”紅鸞拿來披風,勸著在院中焦急等待的我。
寒風刺骨,我不住的打抖,聽了紅鸞的勸,我轉身進了屋。
屋內炭火的暖意撲面襲來,強壓下的瞌睡突的竄上來,我搖搖頭,妄圖揮去睡意。
回首對紅鸞吩咐:“我只在這炕上歪著等,若熙兒回來了,便把我喚醒,知道了麼。”紅鸞點頭應下,拿來綢被為我蓋上,宜人的溫暖讓我忘卻了難熬的等待,恍惚中我慢慢沉入夢鄉。
醒來時,天已大亮,暗自懊惱,我喚來紅鸞問道:“什麼時辰了?熙兒可回來了?”
“回主子,已經巳刻了,熙少爺並未回園子。”紅鸞來到我身邊,端了洗臉水為我潔面。
“是麼?”我暗下眼神,一夜再無訊息,不知道澹寧居現在是什麼情形。
紅鸞奉上糕點,又擺上百合蓮子粥,紅棗雪蓮粥兩樣粥品,我心不在焉的吃著,眼睛一直注視著窗外。
“紅鸞,快去看看,是熙兒麼?”話音未落,見侄兒已進得屋內,我向一塊兒跟進來通報的婆子揮揮手,那婆子自退去不提。
“小姑姑,爺巳刻已經至皇帝寢宮了。”侄兒坐下來喘著氣,看得出他一路急跑回來的。
我皺起眉,皇帝丑時急召他從齋所回來,怎麼現在才趕到?齋所至暢春園,不過一個時辰功夫,這個決定成敗的時刻,他究竟在做什麼?“怎的巳刻才到?”我耐不住疑惑問出聲。
侄兒顧左右而言它,低喃著路上出了些岔子耽擱行程之類的託詞,我見他說話躲閃,恐有不便,另問道:“皇帝那兒有什麼說法?”
“主子,讓熙少爺先吃些點心,喝點熱粥,一整晚在外面奔波,可憐見的。”紅鸞在我身旁輕聲說道。
我忙把方才未動的粥推至侄兒面前,撫著他凍得通紅的臉,又給他手爐捂著,自責道:“看我急得亂了方寸……給你祖阿瑪見著你這個樣兒要心疼了。”
“沒事,正事緊要。”侄兒揚起溫柔的笑,撫慰我的愧疚。
“皇帝見著爺仍未宣佈旨意,只是告以病勢日臻,召爺回來。”侄兒邊吃邊說,卻沒有我料想的訊息。
“這些話是內侍太監宣佈的,還是皇帝親自告訴爺的,亦或是隆科多出來傳話?”我低頭沉思片刻,嚴肅問道。
侄兒放下手中的瓷碗,神情古怪的望著我,輕聲道:“小姑姑,您怎麼特別在意隆科多這個人。”
我緊握雙手,迷茫的說:“我亦不清楚,只是隱約覺得,皇帝的情況有些不對勁,簡直是……簡直是被那個人隔絕在澹寧居,沒有皇子,沒有後妃,沒有宗室,若果皇帝……”
“小姑姑!”侄兒打斷我的話,臉上淡淡的浮現一抹笑意,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康熙四十一年十月十六日,時領鑾儀衛鑾儀使的隆科多出任鑲白旗漢軍副統領……”
我震驚的回望侄兒,見他握住我的手若有所指的使了一個眼色,恢復平時說話的語調,道:“熙兒雖未問明,但這些話是爺親口對熙兒說的,所以,小姑姑,不要擔心,爺會審時度勢處理眼前問題的。”
侄兒眼中的堅強讓我慢慢平復了慌亂,我定下心來,復又問:“八爺那邊有什麼動靜?”
驚訝的看著侄兒瞬間寒了臉,冷冷的說:“未知八爺一黨是否得了什麼訊息,我伴著爺進去時,他看見爺也不問好,只是面無表情的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九爺更可氣,一副驕橫跋扈的模樣,看也不看爺一眼!爺差點把持不住,欲上前理論,還是熙兒拼命拉住,才作罷進去面聖的。”
聽得侄兒如此言語,我全身顫抖起來,不可能,難道八爺他們知道了皇帝要召回十四阿哥?難道皇帝已經私下宣佈旨意?不可能……十四阿哥回京至少要二十日,再加上前往傳旨要二十日,怎麼趕得及?
一陣急躁,旁人束手無策的時候,八阿哥他們只需靜靜等待,等到十四阿哥回京,一切便塵埃落定了。
“爺呢?”我顫抖著問。
“見過皇帝后,便在寢宮那兒候著了……”侄兒見我臉色蒼白的不停打抖,慌忙問道,“小姑姑,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不知道為什麼,心慌得難受,腦子都想不到事情。”我努力壓抑著喉嚨裡湧上的一陣難受,揚起笑臉,勸慰道,“可能今早沒吃什麼東西,才有這陣不適。”
紅鸞上前撫著我斜靠在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