欄上的小男孩嚇得快暈過去了,巨大的絕望湧上來,他眼睜睜地看著那畜生撕咬著女孩的身體,被群狗引來的人不斷逼近……
這時,一個人影突然衝過來,一把將男孩從柵欄上抱下來。
那是他的大哥哥,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有記憶開始,就是大哥照顧他,大哥給了他名和姓,把他塞進了一個裝煤的竹筐裡,裡三層外三層地用竹筐蓋住,拎起一條木棒試圖驅趕咬住女孩的大狗,那畜生流著涎水,放開渾身是血的女孩,陰森森地盯住那少年。
竹筐裡的小男孩看著大狗把瘦弱的少年撲到一邊,那些人趕過來,罵罵咧咧地拎走了暈過去的女孩,他們以為是大哥哥要把蘇慧偷走,怒不可遏,命令大狼狗咬他,用皮鞭抽他,寒冬臘月天裡往他身上澆帶冰碴的涼水,甚至撕開他的衣服,把他踩在地上,露出男人們骯髒的身體……
竹筐上沾滿了煤灰,在張春久的記憶裡,那個聖誕節也泛著煤灰似的顏色,他懦弱地蜷縮在竹筐裡,在一團灰燼裡看著。
一直看著。
“有車有車!”手下人激動的叫聲抹去了張春久眼前的煤灰,陰慘慘的舊福利院灰飛煙滅。
一輛事先準備在那裡的車排成一排,恭恭敬敬地等在那,裡面甚至備好了武器,司機戰戰兢兢地等在門口:“張局,都準備好了。”
“張局,警察現在都在體育公園,咱們趕緊……”
就在這時,體育場上面的大燈突然亮了,尖銳的警笛聲響起來,幾桿槍口對準了張春久等人,隨即,五六輛警車從四面八方圍堵過來,包圍了張春久。
駱聞舟默不作聲地下車,站在幾步之外,神色複雜地看著過去的老上司——
172。埃德蒙·唐泰斯(四十三)
“駱聞舟。”張春久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
“找駱聞舟,讓他帶人親自跑一趟。”
“叫刑偵隊的駱聞舟開會。”
“讓駱聞舟滾到我辦公室來!”
“駱聞舟呢……什麼,還在值班室睡覺?幾點了還睡,他哪來那麼多覺!”
老張局在位的時候,待小輩人沒有陸局那麼隨和,往往是連名帶姓地把底下的小青年們呼來喝去,駱聞舟是被他呼喝最多的,這名字無數次從張春久嘴裡吐出來,有時候叫他去幹活,有時候叫他去挨訓。
駱聞舟從沒想到過,有朝一日,老張局再次開口叫他,會是這種情況。
警察手裡有槍,犯罪分子手裡也有槍,雙方誰也不肯率先放下,互相指著,一時僵持在那。
張春久回頭看了一眼偽裝成張春齡的人,那人體態、身形、打扮、被一幫人簇擁在中間的架勢足能以假亂真,除非是熟人湊近了仔細看,否則很難看出破綻……如果警察能湊近了仔細看,說明他們這裡已經塵埃落定,大哥大概早就安全離開了吧?
“能追到這來,你還有點能耐。”張春久轉向駱聞舟,“暗地裡救走周懷瑾、跟蹤東來的,看來也都是你了。”
駱聞舟沒有回答這種廢話,無視雙方的槍口,徑直往前走了幾步:“張局,我想向您請教一件事。”
張春久面不改色地看著他。
“三年前,老楊休年假期間,途徑一個地下通道,為了保護市民被一個通緝犯刺殺——老楊膝蓋不好,他沒有理由放著人行道不走,走地下通道,這個疑點我打過很多次報告,都被您摁下了,您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他那天不是出去買菜的,是收到線報,去追查一個可疑人物,拎著菜是掩人耳目,一路跟到了地下通道。”張春久淡淡地說,“人沒追到,遇見在那等候已久的通緝犯。”
“目擊證人說狗突然發瘋,不巧激怒了通緝犯,”駱聞舟沉聲說,“其實因果關係反了,是狗先察覺到通緝犯的惡意才叫起來的,因為他本來就打算靠襲擊路人或者逃跑引出老楊。”
楊正鋒,一個快退休的老不死,走個地下通道都不敢一步跨兩個臺階,又是痛風又是骨刺,逞什麼英雄呢?他居然還以為自己是能空手奪白刃的小夥子,隨便劫持個路人都能引他現身。算計他太容易,簡直都不值一提。
“但是老楊臨終前沒有提到過他本來正在追蹤的人,而是告訴陶然一個不知所謂的電臺名——”駱聞舟說到這裡,話音頓住,因為看見張春久笑了。
駱聞舟愣了片刻,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自言自語似的低聲說:“其實他這話不是留給陶然的,是留給你的?他還剩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