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宜寧本還以為是陸嘉學派這兩人來是打探訊息的。但這麼聽又覺得不可能,明目張膽送過來的別人自然會提防,這兩人絕不是用在這上面的。
宜寧賞了丫頭一袋銀裸子,讓她先去歇息不用伺候了
羅慎遠回來的時候大雪還沒有停。
窗外北風吹,樹上的積雪撲簌簌地掉。下人把屋內的夾棉靠墊換成了黑狐皮的靠墊,華貴漂亮。羅慎遠跟曾珩混了好幾年,他不缺錢。只不過他是清流黨,有時候不好拿出來用罷了。
“你回來了啊。”宜寧半跪在小几前仔細地在描花樣,準備給羅慎遠做雙冬日的護膝。
她的毛筆蘸了硃紅色說:“三哥,你來幫我畫蘭草吧,我總是畫不好。”屋內燒了地龍,但她穿了一件有兔毛邊的褂子,換了一對白玉玲瓏耳鐺。一隻鞋襪隨意的擱在床沿,有種隨意的生活氣息。
羅慎遠走過去,從她身後攏過去,拿過她手上的筆:“畫在那裡?”
雖然已經是夫妻了,但日常這樣的親近不多。
宜寧微微屏息。指給他看畫的地方,他的身體更傾下來一些,身上有外界寒冷的味道。單手靠著桌沿寥寥幾筆,就給她添上了蘭草。
“這些夠不夠?”羅慎遠問她。
“夠了。”宜寧竟然覺得他的嗓音低磁好聽,有些失神。他又圈著自己在懷裡,一時緊繃不敢動彈。
他的手很好看,修長有力。衣袖捲起一截白色斕邊,看得到手背有經絡浮出。
怎麼還沒有放開她,不都說夠了吧……
宜寧覺得屋內的氣氛有些曖昧。
他突然又道:“我聽說陸嘉學今日過來了,你見到他了?”
“母親讓羅宜憐去給他請安,怕她緊張,故帶我們幾個嫂嫂一起過去。”宜寧解釋說。
“嗯。”羅慎遠聽了沒什麼表情。看到她薄薄紅軟的嘴唇片刻,低下頭問道:“眉眉,你的花樣畫完了嗎?”
“還差幾隻白鷺。”羅宜寧說,有點疑惑地問他,“怎麼了?”
“我來幫你畫。”他左手提筆蘸了墨,也是寥寥數筆。頓時就是一行白鷺飛上青天。
果然有□□。
宜寧覺得自己很難學得來。
隨後他放下筆,拿了本書坐在旁邊看,問她:“你知道前不久貴州匪患的事吧?”
這事宜寧自然是知道的,最近這事鬧得挺大的。
見她說知道,羅慎遠就繼續道:“皇上削了貴州布政使,汪遠就提議由我出任。”
宜寧聽了一驚,畫筆放回了筆山裡:“這如何能行!”
布政使是從二品,但對羅慎遠來說這升遷實則是貶黜,更何況貴州那裡上下是汪遠的人,周書群都讓他們耗死了。他去了就算能治理,絕對也要花大力氣,離京數年,又不是湖廣、兩廣這些布政使,仕途怕要受阻。
她一時激動,差點撞到他的茶。
他把自己的茶壺挪開,這可是熱茶。說道:“未必就會去,你不要擔心。”
宜寧怎麼能不擔心他,看到他啜著茶不慌不忙的樣子,說道:“你倒是不急的,那我何必急了。我就是想問你有沒有個法子,皇上若是讓你去,你真的去不成?”
三哥頭也不抬道:“現在貴州亂成一鍋粥,的確需要人管——叫我去我就去吧。”
宜寧看他,羅慎遠才放下他的書,笑道:“京官外調,哪兒這麼容易。戶部商議了還要遞內閣定奪的。”他又繼續說,“而且工部也是個爛攤子,除了我沒幾個人能收拾。只要我不願意去,皇上不會讓我去的。”
羅宜寧覺得不太對,他在工部做得好好的,平白無故的為何要提他外調一事?貴州那裡都是汪遠的人,她又想到了陸嘉學說的話,頓時心裡有了猜測:“你無端被提外調,還是那樣的地方……可是都督大人所提?”
現在那地匪患頻發,就是剿除都剿不乾淨。若是他真的前去,當真危險。
羅慎遠頓時握住她的手腕,剋制道:“我只有一句話,不準去找他。”
她不會去找陸嘉學啊,找他又有何用。
羅慎遠見她不說話,沉聲再重複了一次:“聽到了嗎?”
羅宜寧點頭,他才放鬆了些手。羅宜寧知道他不喜歡自己見陸嘉學,沒想到他這麼顧忌。宜寧問他:“雖然知道你不會去。但我還是想問問,若是你去貴州,我可跟你去?我聽說人家外調經常帶家屬。”
爐火噼啪一響,羅慎遠說:“自然是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