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會兒眾位管事婆子就魚貫而入。看到坐在右側位的是新的三少奶奶,雖長得尚且稚氣,但也上前誠惶誠恐地行禮請安。哪些是管灶頭的,管廚房的,馬房的,回事處的,一一跟宜寧介紹過了。
有些老人還是從保定跟來的,宜寧看著也熟悉,能叫出幾個名字來。
林海如又把府中的情況說給她聽:“……除了你父親三兩日回來一次,別的都在府中居住。隔壁就是你大伯母的府邸,隔一條衚衕是程家——我記得那個程家的四少爺程琅似乎還是你表親?不過程家幾個太太我不常往來,你大伯母往來得多。”
剛說到這裡,外面丫頭就進來通傳,三少爺過來了。
羅慎遠今日穿了一件灰藍色直裰,高大挺拔,腰間掛了玉佩。屋內的婆子管事們俱都給他請安,軒哥兒郭姨娘等人也問安,這位可才是執掌生殺大權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了。
他坐下喝了杯茶,羅宜憐才慢慢從凳上站起來,低聲喊三哥。
羅慎遠淡淡嗯了一聲,他跟羅宜憐這個妹妹一向陌生。
乳孃把楠哥兒抱到羅慎遠面前,讓楠哥兒喊羅慎遠一聲三哥。
楠哥兒跟他不親熱,怎麼也不肯喊。羅慎遠只是摸了摸他的頭,都讓他縮回林海如懷裡。
林海如看著很好笑,就跟宜寧說起緣由來:“……有一次楠哥兒高燒不肯喝藥,你三哥就拍了他屁股幾下。楠哥兒就記上仇了,再不跟你三哥親熱了。”
羅慎遠卻慢悠悠地說:“小孩跟我向來親熱不起來。”
宜寧一想好想還真的是,七歲之前的小宜寧也不喜歡他,軒哥兒好像也是怕他的。明明長得疏朗俊秀,無數女子趨之若鶩,怎的偏偏還有嚇唬小孩的能力。
她坐在羅慎遠旁邊,就笑了笑問他:“那以後你的孩子怎麼是好?”
羅慎遠看著她,定定地說:“這得問你啊。”
宜寧才聽出話中之意,臉一紅咳嗽一聲,把這話掩蓋了過去:“三哥,你剛才不是去了大伯父那裡嗎?怎麼轉過頭來了?”
“正想帶你去這宅子四處看看。”羅慎遠朝她伸出手。“走吧,這些管事你都見過了吧?”
原來他過來,是要親自帶她去轉轉的啊。
宜寧先告別了林海如,從正房出來走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走過廡廊的時候外面的陽光一片片滑落他的肩膀,院子內古意盎然,他揹著手走得很挺直,格外好看,好像從畫中走出一般,跟這庭院一樣的古老。“這處荷池裡種的是粉荷,眼下花葉已經枯了。夏天會長菱角,你可以採嫩菱角吃。旁那個戲臺子剛搭好,還沒有用過,不過夏日裡很涼爽。旁邊有個避暑的乘風閣,夏日消暑甚好。”
“過了這橋有片棗子樹,這時候正滿樹紅棗,你要不要摘些?”他突然回頭問她。
她小時候好像挺喜歡吃棗子的。還跑來偷偷摘他院中的棗子琵琶,那時候跟羅宜秀一起,被他給逮住了。乾脆送了一籃子去了祖母那裡給她,好逗逗她。
宜寧正凝神聽他細說,就道:“啊……棗子?”
羅慎遠瞧著她許久,嘴角一勾道:“我這兒給你說著話,你竟然走神了?”
“沒有。”宜寧立刻狗腿地表示,並上來給他捶背,“辛苦你了,羅大人貴人事忙,還要特地過來領我看院子,我如何會走神呢?我是聽得太專注了。”她總不能說是看著他的背影出神了吧!
羅慎遠才回頭示意婆子拿竹籃來,帶她過橋進了西偏院,果然院子門口有幾株棗樹。這時候棗樹長得極好,累累的紅棗掛滿枝頭,陽光透過枝椏,滿庭的棗香,已經是熟透了。
宜寧心想著正好摘些回去做紅棗泡茶。就讓婆子多摘幾籃下來。這些棗都熟了,再不吃該爛掉了。
幾個丫頭婆子忙碌起來,宜寧也跟著去摘,高一些的地方她摘不到,婆子也摘不到,她就自然而然地看著羅慎遠。他高嘛,高的人自然肩負著更大的責任。
羅慎遠嘆口氣上前幾步,他人高馬大的,自然能摘到那些最紅最大的,幾把幾把新鮮亮紅的大棗,全放到了她的籃子裡:“這些夠了吧?”
宜寧用汗巾擦了一個,遞給他吃:“三哥,這是給你的工錢。”
羅慎遠就點頭笑道:“宜寧,這院子地契上寫的我的名字。你用我的東西,給我當工錢?這算盤打得挺好的,看來府中的帳應該交給你管。必然吃虧不了。”
宜寧把棗子塞到他嘴裡:“有吃的不錯啦。”
他拍了拍她的頭,他好歹是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