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工精緻無比,雪白剔透。這不像是趙明珠會賞出來的貨色,上次她也不過是給了宜寧兩隻金鐲子而已,不敢這麼大手筆。宜寧突然想到了陸嘉學,這必然是陸嘉學吩咐了的。他知道趙明珠性子驕縱,這是在補償她們照顧了趙明珠。那天他送的另一個盒子裡,也是一塊上好的玉。
宜寧讓丫頭把這塊玉收了起來。
羅宜慧卻在羅家留到了九月才回去,她走的時候正是丹桂飄香,要吃月餅的時候。
宜寧十二歲的生辰就在中秋前幾日,頭先因府中服喪也沒熱鬧過,這次林海如好好給她辦了個生辰禮。喬姨娘遠遠地坐在筵席的一頭,看著郭姨娘旁邊的軒哥兒怔忪。後來大家都進西次間裡吃月餅了,她才找到空隙去見軒哥兒。
軒哥兒卻正在和他的書童玩新得的七巧板。渾然沒有看到喬姨娘。
喬姨娘眼眶一熱,輕輕地喊:“軒哥兒,你不認得娘了?”
軒哥兒回過頭,看到是喬姨娘卻有些遲疑:“姨娘……”
喬姨娘更難受了,去抓孩子小小的肩蹲下道:“軒哥兒,你怎的不叫我孃親了?”
軒哥兒慢慢說:“七姐姐說了,如今我記在太太名下,太太才是孃親。我只能喊您姨娘。姨娘,我要進屋去吃月餅了,您進去嗎?”
他的態度疏遠而有禮,還不如剛才跟書童說話親熱。
喬姨娘只覺得心裡像是開了個洞,冷風全往裡面灌。都是那些人教的,教他如此疏遠自己。都是他們教的!她猩紅的指甲掐在手心上,她心機費盡才算是讓羅成章不至於厭倦她,但羅成章對於軒哥兒的事卻從不鬆口,談都沒得談。也不知道軒哥兒什麼時候要得回來……
屋子裡郭姨娘的婆子出來了,叫軒哥兒進屋去吃月餅,給他留了最喜歡的火腿松仁月餅。軒哥兒聽了興高采烈的,立刻跟她告別進了屋子裡。
喬姨娘回去就不說話,羅宜憐猜也猜得到她又去見弟弟了。她嘆了口氣,親自擰了熱布給喬姨娘敷額頭。母親為了弟弟茶不思飯不想,連女兒都不管不顧了。在她心裡還是弟弟最重要。
羅宜憐站在屋外的迴廊上,突然湧起一股深深的寒意。羅宜寧再不濟還有林海如疼愛她,她呢……誰又真正疼愛她了?父親養她,也不過就像是養一隻籠中的小鳥,高興的時候逗逗。不喜歡她的時候什麼懲罰都做得出來。
她看著遠處,只看到有個穿著青色的直裰的人正走在湖邊。似乎也看到了她,回頭對她頷首一笑。
是羅宜玉的未婚夫婿劉靜,他也過來參加筵席了。
劉靜看到她站在那裡,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來,在不遠處停下拱手道:“這位是六小姐吧,府中這麼熱鬧,怎的獨自站在這裡?”
羅宜憐想起自己幼時還見過他的,他現在要成熟多了。聽說在工部觀政也要滿三年了,可以做個給事中之類的官。劉靜為人一向踏實誠懇,溫煦得讓人覺得舒服。可能是寡言少語的緣故,看著總是讓人覺得他踏實。羅宜憐只是笑道:“劉公子未陪著四姐?”
劉靜笑了笑,語氣卻有些黯然:“她……不太喜歡我陪著。”羅宜玉並不怎麼喜歡他,他當然知道,只當是自己死皮賴臉了。
羅宜憐知道羅宜玉的心大,劉靜只是勉強能入她的眼而已。看到那人明明長得高,弓著身子謙遜的樣子卻有幾分可憐,她不由得突然從心裡生出一種同情來。她輕輕地說:“你對她再好些,她總是能知道的。”
劉靜緩緩一笑,他也只能對羅宜玉好而已,自知自己是配不上她的。他抬起頭,羅府中六小姐漸漸出落長大,竟是最好看的一個,那美麗中有種羅宜玉都沒有的高傲,這全然是因為太漂亮而讓人產生的幻覺。他頓了頓道:“六小姐不必感懷傷悲,我母親常跟我說,世上的難事總會過去的。”
他半點沒有僭越,說完之後又拱手下去了。
羅宜憐看著他高大而謙和的背影,突然有點失神。他身上穿的那件直裰半舊不新的,看著總有些寒酸。
她晃了晃頭,往屋中走去。只見喬姨娘正在召見她手下一個鋪子的管事婆子,語氣有氣無力的:“……那鋪子收益差便算了,徐四是肯定不能留了,偷了鋪子裡的銀子還敢出去賭?打他個殘廢扔出去罷了,來問我做什麼!”
丫頭正跪在一旁,用美人錘給她捶腿。喬姨娘因為瘦了,身子歪著斜靠貴妃榻,有種格外的病態的美。
那婆子見了暗歎,這樣的姿色,難怪二老爺說什麼都把她留在身邊呢。她笑道:“姨娘這倒是誤會了,那徐四偷銀子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