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
她出來的時候看到了宜寧,立刻向她走過來。蹲下身跟她說話,聲音柔和了一點:“姐兒,你不要怕。現在裡面忙成一團,你先呆在外面,好嗎?”
宜寧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前幾天祖母不是很精神嗎,為什麼突然就病倒了。
雖然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但當這天真的來了的時候,她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窒息感。從沒有人像羅老太太一樣對她好。她護著她,寵著她,宜寧前世被害死的時候,心已經如寒冰一般。好不容易有了羅老太太對她好,她心裡早就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祖母了。
陳氏和林海如過來了。林海如看了她一樣,正想過來,徐媽媽卻讓兩位太太先進去看看羅老太太。宜寧也想跟著進去,徐媽媽卻攔住了她,她的目光非常柔和:“姐兒,你在外面等著。”
宜寧只是說:“我要看祖母。”
徐媽媽說:“您不要進去,有兩位太太在裡面拿主意,郎中正在幫老太太診治,有什麼事奴婢會叫您的……”
宜寧深深地吸了口氣,她退到了旁邊。徐媽媽說得很對,她一個孩子在裡面也不能幫上忙,她進去反而添亂。
但是她望著忙亂的正堂,突然有種深深的涼意,好像她還是孤獨的一個人一樣。
就像她在玉簪子裡的這麼多年,無論她對周圍發生的事情有多麼憤怒,多麼委屈,多麼難受。但她始終什麼都不能做,也不能說,她只是一個局外人,被迫看著一切發生,無力干涉任何事。
不遠處一行人漸漸走近,是羅慎遠接到訊息,帶著人過來了。
他一眼就看到宜寧孤零零地站在旁邊,她的神情有些茫然。她這麼小,往來的人沒有人看她,她一個人站在高大的柱子旁邊,非常孤獨無依。他心裡又似乎被揪了一下。走過去到她身前,半蹲下來看著她:“眉眉,你怎麼了?可是害怕。”
宜寧看到他俊朗的側臉,他的語氣從未如此的耐心而溫和。
羅慎遠已經伸手把她抱了起來,他長得高大,把小小的宜寧抱進懷裡。
他的語氣很平穩:“有我在,你不要怕。”
宜寧地抓住他的衣襟。羅慎遠把自己從那種什麼都不能做的恐懼,什麼都不能說的恐懼之中喚醒過來了。她似乎才回過神來,現在她已經不是簪子了,也不會再如此了,她靠著羅慎遠溫熱的胸膛,點點頭勉強笑了笑:“宜寧不怕。”
宜寧已經振作了起來,羅老太太如果真的出事了,那麼她必須要鎮定,還要更加鎮定。
羅老太太若真的出事了,誰還能這麼護著她呢。
宜寧靠著羅慎遠靜靜地思考,成了小宜寧之後,她似乎真的過了一段孩子童真的生活,有人護著有人寵著。好像連她自己都忘了,這一切其實都是危機四伏的。
所以現在不行了,她不僅是小宜寧,還是那個在後宅被困了二十多年的羅宜寧。這段童真的日子只能過去了,日後必定也不能再有了。
羅慎遠摸了摸她的頭安慰她,抱著宜寧走向徐媽媽,問她:“鄭媽媽已經走了多久了,可還能追上?”
徐媽媽說:“上了渡船走了。怕是追不上了。”
如今羅家全是老弱婦孺,只能靠他撐場。羅慎遠的側臉很堅毅,眉毛濃郁,宜寧離得近,更能看清他微抿的嘴唇。這樣的神情讓人覺得非常安定。羅慎遠略微一想就接著說:“水路趕不上,就從陸路騎馬追上去。清苑縣有個拱橋,從那裡把人截下來。”
徐媽媽聽了立刻點頭,三少爺果然不愧得羅老太太看重,這份臨危不亂的心思幾個人能有。
這時候羅老太太屋子裡的郎中出來了,徐媽媽迎了上去,那郎中嘆了口氣說:“老太太突發中風,身子甚至不能動彈,話語也有些困難。病症來得急,我只能開一些調養的藥。只是老太太年紀大了,這次舊疾也隨之復發……就算藥灌進去了,怕是救回來也不太可能了。”
宜寧多聽一個字,心裡就難受一分,緊緊地捏著羅慎遠的衣襟,幾乎說不出話來。
徐媽媽知道老太太的身子是早就垮了的,本來鄭媽媽就說過,能多活兩年都是好的。她紅了眼眶,也是一句話不說。
羅慎遠就道:“那請先生立刻去寫藥方吧。”說罷讓身後的管事帶郎中下去。
看到郎中走了,他才低頭對宜寧說:“眉眉,你要不要隨我一起進去看祖母?”
宜寧對他點了點頭,羅慎遠緩緩地摸了摸她的頭說:“你不怕就好。”
宜寧這才注意到三哥叫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