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顯然已經對這種賣弄的口氣有些不耐煩了,淡淡瞥了太白金星一眼,冷哼道:“哪四字?”
太白金星連忙收了收神,躬身道:“‘於心有愧’。”
“哦?”這一說,玉帝頓時來興致了:“此話怎講?”
……
正法明如來與那地藏王靜悄悄地落到了一片山坡上。
遙遙望去,花果山的主峰已是依稀可見。
望著遠方,地藏王悠悠嘆道:“那猴子已經到了,女媧,該也是快到了吧。”
“有點不太明白啊。”正法明如來微微側過臉去,輕聲問道:“為何要助那猴子脫困,你不是應該……給那猴子製造各種困難嗎?”
“尊者就這樣看貧僧?”地藏王似笑非笑地瞧著正法明如來。
“不是嗎?”正法明如來反問道。
“若依尊者這般說,那貧僧該是金蟬子的對頭了。可若真是那金蟬子的對頭,貧僧就不該插手,甚至應該出手將他一路上可能遇到的問題全部清理掉。如此一來,莫說一次西行十萬八千里,便是來回走上十遍,也是徒勞無功。如此說,可對?”
正法明如來越發疑惑了。
瞧著正法明如來,地藏王淡淡笑道:“急症易療,慢疾難治。貧僧要做的,就是讓這西行的水更渾,越渾越好。若這普渡之道是真金,自然不怕紅爐火。若不是真金……燒化了也是天註定,還不如早早結束的好。”
“這樣做會將水攪得更渾?”側過臉,正法明如來朝著猴子所在的方位望了去,低聲道:“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把女媧的事情弄得那麼清楚的?”
“因為地府。”
“地府?”
“對。”地藏王輕聲笑道:“天道輪迴,萬物皆有其法則。女媧厭惡男子,認為男性是亂世禍根,可惜一則無法違反天道法則,二則不忍將襁褓中的男嬰處決,所以,女媧與地府有協議,不準向女兒國的男嬰,甚至於雄性生物投放魂魄。所以,他們一生出來,便只是一個軀殼,沒有魂魄,沒有生命。貧僧接管了地府,接手了這份協議,知道的東西,自然也就多了。非旁人可及也。”
……
“陛下稍安,且聽老臣細細說來。”南天門城樓中,太白金星輕聲道:“這一切得從開天闢地說起。那時候,天地間的諸位大能都一心修煉,唯獨這女媧娘娘與旁人不同,她見天地蒼茫,便起了創造生靈的念頭。”
玉帝默默點頭,靜靜地聽著。
“一開始,那其他的諸位大能對此並不熱衷,甚至有些反感。為此,通天教主還曾與女媧娘娘起了爭執,譏諷她‘不務正業’。那時的女媧娘娘畢竟年輕氣盛,別人越是譏諷,她便越是執著。”
說到這兒,太白金星卻是淡淡嘆了口氣,雙眉微蹙。
“其實,即便是創世之初便已存在的大能,也不是一開始就有了通天的法力。真要說起來,他們不過是最早在天地間產生的自我意識罷了。早年的女媧娘娘何其羸弱,即便是化了形,其修為也就是今日一隻煉神境的小妖罷了。創造生靈,改變三界這種事,哪裡是一隻煉神境的小妖做得了的?”
“但她不氣餒,依舊我行我素,想盡各種辦法……這裡面,也包括了尋求其他大能的幫助。”
“只可惜,那時各大能的修為正處於上升期,天地無主,彼此之間又是競爭關係,誰又願意將自己本就緊迫的修行時間分出來做一件完全看不到前景的事情呢?費盡唇舌,她求到的,更多隻是譏諷罷了。”
“無奈,女媧娘娘只能一邊提升自己的修為,一邊向著自己創造生靈的目標摸索。這期間究竟經過了多少磨難,無人知曉。孤身一人,足足萬年的光陰,走在一條孤獨,望不見明天的道路上。直到,她的第一個‘孩子’誕生。”
……
長空中,女媧的魂緩緩地飛著,忍不住低頭俯視凡塵。
曾經,她有一個夢,夢裡綿延的群山上不再是單調的顏色,清風捲過,帶起的也不再僅僅是寂寞。
在那夢中,有鮮花,有綠葉,有芬芳,有無數的生靈,所有的生命幸福地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彼此依偎,給予對方溫暖。
而她,則可以坐在高山上看著自己的孩子嬉戲,沉浸在無限的美好之中。
是的,年輕時候的她,一直在做這個夢。無論需要多少年,她都決心用自己的雙手去實現這個夢。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做到。
然而那樣一條路,實在太孤獨了。
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