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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月三星洞,宏偉的樓閣前陽光正是明媚。
一陣微風捲過,枯葉落到凹凸不平的石面上,隨著風微微顫動。
風鈴捋開衣袖伸出纖細的手,彎腰撿起那枯葉,仰起頭對著陽光細細察看。
那枯萎的葉片在日光下變得通透,脈絡依稀可見。
光線透過破損處照到還有些稚嫩的臉上,映著翡翠般的眸子,清澈。
呆呆地看了許久,扇了扇長長的睫毛,嘟著嘴,她低下頭,鬆開手,任葉片重新落到石面上。
猴子離開斜月三星洞已經六年多了。
六年的時間,她也從十歲的小女娃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只是,興許因為從小長在這道觀之中的緣故,顯然有些愧對了這美好年華。
一身藍色道袍遮掩了身段,髮髻上連一支漂亮的朱釵都看不到。素樸的裝扮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羞澀而清淡。
坐到閣樓前的臺階上,她深深吸了口氣,託著腮靜靜地等著,心中有些忐忑。
許久,待到天上的太陽微微傾斜,才遠遠地看到清風子走來。
她連忙起身行禮,輕聲道:“弟子風鈴參見師傅。”
“來啦?”清風子點了點頭,與她擦肩而過,推開木門:“進來吧。”
風鈴默默地低著頭隨著清風子走入閣樓內,上了階梯,直到三樓寬敞的房間裡,然後呆呆地站著,如同一隻鵪鶉。
清風子坐到蒲團上,捋了捋長鬚,問道:“青雲師弟說你向他申請出觀,可有此事?”
風鈴默默地點頭,低聲道:“弟子想去八師叔的凌雲閣走走。”
那聲音隱隱有些怯懦。
“想去走走?”
“弟子已經煉神境了,想像師兄師姐們一樣,到凌雲閣去修行。”她眨巴著眼睛說。
那神色之中的驚慌與忐忑,清風子自是看在眼裡。
稍稍沉默了一下,似是決定了什麼,清風子仰起頭注視著風鈴,緩緩說道:“十師弟,不在凌雲閣。”
“恩?”風鈴微微一愣,猛地抬起頭有些疑惑地望著清風子,問道:“孫師叔不在凌雲閣?”
“對,他不在凌雲閣,一直都不在。準確地說,他從未去過凌雲閣。”
“怎,怎麼會?”風鈴有些不敢相信地笑道:“月朝師兄、凌雲師叔、丹彤師叔還有青雲師叔,他們都說孫師叔就在凌雲閣。一個月前弟子還寫信給他了。”
清風子深深吸了口氣,嘆道:“我知道,是我讓他們這麼說的。可他一直都不在。這一點月朝、我,還有青雲師弟、丹彤師弟,甚至是師傅他老人家都知道。”
風鈴整個僵住了,失了神,許久,才微微睜大了眼睛問道:“那,孫師叔,他在哪裡?”
“他……”清風子抿了抿唇道:“他已經出師了,從今往後,在這斜月三星洞也只是掛個名罷了。他現在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便不要管了。”
“可,他給我的信裡從未提及……”
是的,從未提及。
那信裡從來都只有“我很好”三個字,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風鈴多希望他能在末尾也問問自己的近況。
好幾次,她都懷疑這些回信是不是猴子親手所寫,可那分明是猴子的字跡,也是隻有他們倆才懂的文字。
若不是他,還能是誰?
六年了,她給他寫過無數的信,每一封都是她的所思所想,所有所慮,哪怕是一點瑣事都會寫入信中。為了託信,她費盡了心思。
先是託月朝,到後來月朝閉關了,她只得去求青雲子,再然後,求丹彤子……
可是無論她往信裡寫了多少話,都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一般,回信永遠都是隻有那三個字。
她一直想不明白,也不願去深究,原來……
和熙的風從屋外吹入,拂動著她的臉龐,撩撥發梢。
溫潤的陽光照亮的了地板。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令人透不過氣。
她的眼眶漸漸紅了,眨巴著眼睛問道:“是師尊……是師尊將孫師叔逐出師門的嗎?”
注視著情緒微微變化的風鈴,清風子緩緩搖頭,輕聲道:“是他自己要走,沒人逼他。”
“怎麼可能?他……他花了一年才跨入觀門,未修得七十二變,怎麼可能自己要離開師門?”
她還記得那隻跪在門前的猴子倔強的臉龐,他說要求得仙術,不再當一隻普通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