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有人欺負我,你就幫我出頭的。可每次都是你欺負我……”風鈴低著頭,如同夢囈般地喃喃自語:“去花果山的時候,我帶上了師傅和師兄送我的所有法寶,可還是好害怕。我從沒離開過斜月三星洞……”
“師傅不准我去找你,師兄也不准我去找你……就連老君都勸我別去花果山。我知道我去花果山是不對,幫不上忙,興許還會添亂……可我就想呆在你身邊而已,怕太久了,你會把我忘了……”
“掉到海里的時候我真的以為我死定了,所以,你不知道我睜開眼看到你的時候有多開心。”
“看到你已經變成了‘大王’,有自己的一番天地,我真的很替你開心。”
“楊嬋姐暈倒的時候,我真的好害怕你會趕我走,因為她對你來說比我重要……所以我主動去照顧她……”
“我知道我很傻,連聽心姐都笑我傻……”
“我也想像楊嬋姐那樣能幫你。可……我知道我很笨,我不如楊嬋姐,修為不高,懂的也不多……我已經很努力了,可還是做不好。”
那聲音斷斷續續地,到最後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小妮子低著頭,捂著臉,靜靜地坐著,許久許久,不能自已。
一陣風從屋外捲入,拂動風鈴的長髮,帶著淡淡地甜味,掠過猴子的臉頰。
他呆呆地坐著,注視著風鈴。
恍惚中,他似乎又看到了當初那個因為擔心他被趕出師門而驚慌失措,事後又哭得梨花帶雨的十歲女童。
一個是地仙大能清風子的愛徒,一個是叱吒風雲的妖王,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是什麼樣一種緣分能將這兩個人捆到一起呢?
這一切看起來是那麼地匪夷所思,沒有人說得清。
他們之間甚至不像猴子與楊嬋那樣有著種種的利益牽扯,有著共同的目標,互相扶持。
可事實就是,他們真的被命運扯到了一起,就好像有一條線一直牽著似地,剪不斷,理還亂。
這一刻,他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好像影子一般的小女孩,就如同一隻撲火的飛蛾。
許久,直到風鈴呼吸漸漸平復,伸手拭去眼角的淚珠,她低聲道:“對不起,是我任性了。剛剛說的話,你就當沒聽過吧。如果你一定要我去兜率宮,我會去的。不會給你添亂……”
說罷,風鈴微微傾斜了身子,準備站起來。
“算了吧。”猴子深深地吸了口氣,道:“實在不想去,就暫時別去吧。”
風鈴的動作頓了頓。
“不想去,就別去了,留下來。”
“恩。”風鈴默默地點了點頭,小臉緩緩綻露了笑顏,眼淚卻依舊止不住地下墜。
猴子的心揪得緊緊地,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
如果可以,他願意給予這個女孩永世的幸福。
可他做不到。
他已經虧欠了太多,以至於沒有資格再去做出任何的承諾。
風鈴沒有去兜率宮,兜率宮也再沒來人催促。
也許,這也是老君意料之中的吧。
御馬監的日子又是一天天地過,安靜得匪夷所思。
三天後,也就是猴子上天任職的第六十天,一位卿家攜帶著聖旨來到了御馬監。
“奉天承運,至真玉皇上帝詔曰:花果山石猴弼馬溫孫悟空自上天以來痛改前非,兢兢業業,勤於職務。朕聞之,甚慰。特賜蟠桃園司園一職,以茲嘉獎。欽此。”
合上聖旨,那卿家雙手將它遞到猴子身前,笑眯眯地說道:“孫司園,接旨吧。”
猴子的臉微微抽了抽,躬身雙手接過聖旨:“謝陛下隆恩。”
那卿家拱手道:“卑職恭喜孫司園了。妖王上天任職,千古,只此一例。內務官員上任不過兩月便右遷,千古,也只此一例。孫司園前途當真無量也。”
“大人過獎了。”猴子手握聖旨,似笑非笑地回了禮,又朝著身旁的月霜瞥了一眼。
月霜當即會意,上前將一個小袋子塞予傳旨的卿家。
那卿家用手掂了掂,當即笑開了花。
“悟空初上天,這天上的規矩,還有許多不懂的,恐怕得有勞大人提點提點了。”
“哎喲,提點?孫司園這句話可言重了。這‘提點’二字萬不可提。”那卿家將小袋子收入衣袖中,笑眯眯地說道:“孫司園若是有什麼想知道的,問一句,卑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提點’二字,說著就太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