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紙。
捂著腹部的傷,他一步步地前行,在眾仙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到大殿正中,緩緩仰起頭,靜靜地注視著這個他侍奉了千年的君王。
不叩不拜不行禮。
一旁的卿家想要叱責,卻被玉帝抬手製止了。
微微直起身子,玉帝靠坐在龍椅上靜靜地瞧著天蓬,揉搓著扳指,輕聲道:“天蓬啊,眾愛卿,想你解釋一下那妖猴為何救你。你,就給說說吧。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怕是這次朕也救不了你啊。”
“救不了我……”天蓬淡淡笑了,捂著嘴笑,笑到最後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鮮血從指縫濺灑而出,滴落在腳下光潔的石板上。
在場眾仙皆是一驚。
一左一右隨他入殿的兩位天將連忙想上前攙扶,卻被他伸手製止。
他微微顫抖著,笑著,緩緩攤開手掌,讓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見那上面淋漓的血。
“這個,能當成答案嗎?”
“這個……當成答案?”
在場的仙家,連帶玉帝在內都紛紛怔住了。
天蓬朝著右邊的仙家邁開一步,仙家們倒吸了一口涼氣,紛紛閃避。
天蓬調轉身姿望向左邊的仙家,仙家們一個個搖頭擺手,紮成一團。
“你們連血都不敢碰……呵呵呵呵……咳咳……連血都不碰的人,你們準備要拿什麼來質疑在前方浴血奮戰的將士呢?”
一時間,整個凌霄寶殿上只剩下天蓬狂妄的笑聲,夾渣著間斷的咳。
玉帝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
天蓬緩緩地搖著頭,那目光從群仙的身上掃過,長嘆道:“現在,可以告訴天蓬,究竟是誰要問我嗎?”
眾仙面面相覷,卻是一個個避開了他的目光,微微退縮了。
那目光最終停留在太白金星身上。
只見太白金星緊蹙著眉頭與天蓬對視。
所有人都默默的注視著兩人。
半晌,太白金星乾咳兩聲,低聲道:“這件事老夫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
說罷,悄悄一指,指向一旁的福星。
“我?”福星一驚,連忙說道:“本座只是,只是疑惑,那妖猴為何要救你,對吧?這件事難道不可疑嗎?你們不覺得奇怪?”
他攤開雙手朝著周遭的仙家望去。
那四周的仙家卻一個個搖頭擺手,拉開與他的距離。
他驚恐地指向了壽星:“這件事是壽星先提起了,本座也只是附議罷了。”
“這件事哪裡是老夫提起的?”壽星連忙後退了一步,左顧右盼,一把拽住了身旁的另一位仙家:“這件事是他先提出來的,老夫當初就覺得不合適,天蓬元帥怎麼會通敵呢?”
“怎麼是我?我……我從頭到尾就沒說過一句話啊!”那無辜的仙家尖叫了出來。
整個場面頓時亂成一團了。
天蓬深深吸了口氣,靜靜地看著,看著這幫好似小丑一樣的天神在互相推脫。
緩緩轉過身,他望向高臺之上的玉帝,輕聲道:“既然眾仙都不想問了,那麼,天蓬想知道,陛下想問嗎?”
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
此時此刻,眾仙都已噤若寒蟬,一個個抬著眼,那目光在玉帝與天蓬之間來回,竟也沒人開口制止他。
哪吒悄悄往人群中一縮,剛好站到太白金星身旁。
龍椅上,玉帝依舊靜靜地坐著。沉默了許久,他抿了一口清茶道:“這件事,難道身為元帥,你覺得不應該給朕,給天庭,給將士們一個解釋嗎?為什麼你對那妖猴每戰必敗?又為什麼,那妖猴要在你瀕死之際,救你?為什麼,偏偏只救了你?”
那一雙鶴目眯成一條縫,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蓬。
所有的仙家都詫異地望向玉帝。
太白金星無奈地笑了,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哪吒將那信函折了又折,收入腰間。
天蓬的雙眼微微睜大了,呆呆地站著。
整個凌霄寶殿中,寂靜無聲。
……
海嘯幾乎襲擊了北海沿岸的每一個角落,夾帶著閃電的烏雲籠罩了整個北俱蘆洲。
天空中沒有太陽,草木卻也不枯萎。
地府已經徹底淪陷,那些個魂魄飄上了人間。惡魂在每一個角落呼嘯。
整個世界都瘋了。
連線城邦的山道上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