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全家在一起吃的。
爺爺和父親都在場,連一向愛跟溫遠鬥嘴的溫祁此刻都是一副安靜溫順的模樣。當然,在溫遠看來,他這是假模假樣。
喬雨芬是最後落座的,一邊幫老爺子佈菜一邊說:“剛行之打過來電話,說晚上還有一個會要開,過不來。”
“哼,開會開會。他比國家領導人還忙他!”
“不能這麼說。”溫行禮笑著哄老爺子,“現在經濟形勢正不好,行之又是幹這一行的,自然要忙一些。”
“我看他是鑽錢眼裡了!”老爺子猶是生氣。“每天跑這跑那,正經事不操心。”
這回溫行禮沒插話了,淡淡一笑,搖了搖頭。
溫遠知道爺爺說的正經事是什麼事,溫行之已經二十九歲,可依舊單身。老爺子催他結婚催了好幾次,都被他敷衍了回來,到最後索性直接逼婚。結果,就造成了現在一副局面,溫行之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老爺子也無可奈何了。
有一天溫遠還聽見老爺子悄悄地問父親:“你說,行之他心裡頭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否則怎麼到現在我一提女的他就不耐煩呢?”
溫行禮失笑,“他那方面正常的很,但是您老催的太緊了。行之本來性子就冷,說不定讓您這麼一弄,還真就能弄出來什麼毛病。”
於是,老爺子也不敢催了。
溫遠有一點兒特別佩服溫行之,那就是他不願意做什麼事的時候,沒人敢逼他去做。哪怕是爺爺,都不行。
“想什麼呢?肉丸子都涼了!”溫祁難得地用哥哥的態度對她表示關心。
溫遠趕緊回神,夾起肉丸子往嘴裡塞,差點兒噎住。
喬雨芬失笑地拍拍她的後背,“這孩子,吃飯的時候還能走神!想什麼呢,是不是又在學校惹什麼禍了?”
溫遠聽了立刻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過度的緊張,引得爺爺和父親都向她看來。溫遠只好抓抓後腦勺,找補道:“就是,最近學習太累了點兒。”
“注意身體。” 父親淡聲囑咐道。
“哦。”
溫遠乖乖地應了一聲。
父親一回來,溫遠同學就更加惆悵了。這意味著,她不能在父親和爺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請母親去學校幫她解決麻煩了。
那這下可就麻煩了。
溫遠同學抬頭,對著天花板擺出一個惆悵的表情,可一個重心不穩,就從床上滾了下去,撞到了腦袋。
溫遠眼淚汪汪地揉著腦袋,忽然瞥見了床底下有一張紙。她頓了頓,俯身把它從床下捻了過來。一看,竟然是溫行之兩個多月前留給她的那張名片。
捏著這張名片,溫遠頓時眼睛一亮。
T市的GP分部裡,此刻正燈火通明。
最近英國有一家基金公司正在以發盤價瘋狂地拋售一些國家債券,一些銀行見利有些蠢蠢欲動,正在考慮出手購進。GP作為英國一大重要的私人投行,對業內如此大的動靜自然有些耳聞,不過目前為止,還只是冷眼旁觀而已。
溫行之的電話快被人打爆了,他關了手機,又吩咐助理過濾掉相關來電,坐在辦公室裡,喝下一杯水。
他昨天剛剛從倫敦回來,時差還沒倒過來就開始應付這些從世界各地打過來的電話。
不得不說,資本的魅力,不可小覷。
喝光這一杯清水,溫行之剛靠進椅子上準備休息,就聽見抽屜裡傳來的嗡嗡聲。那是他的私人手機在響。溫行之頓了下,拿出來一看,眉頭微微一挑。
號碼顯示是從家裡打過來的,想必又是老爺子知道他不回去,打過來問罪的。他揉了揉額頭,按下接聽鍵。“喂。”
電話那頭有些沉默,等了幾秒,才有一道軟糯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叔,是我。”
溫遠?
溫行之有些意外,靜了一瞬,才開口:“有事?”
得到回應的溫遠一邊揪著泰迪熊的毛一邊說:“小叔,您最近有空嗎?”
“怎麼了?”
溫遠在這邊繼續揪泰迪熊的毛:“您上次給我名片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您記得嗎?”見他不說話,溫遠又急忙補充,“您說遇到事情的時候,可以打這個電話。”
“嗯,我是這麼說的。”溫行之聲音依舊是淡淡的,“那你現在給我打電話,是遇到麻煩了?”
“嗯。”溫遠抓抓腦袋,傻呵呵地笑了三聲,說,“是,是有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