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這人也嗯了一聲,“也難怪她疼你,在你身上是有她的影子的。”
溫遠同學鼓嘴反問:“我調皮?”
溫先生挑挑眉,沒說話。意思是這還用說嗎?
溫遠吐吐舌:“那後來呢?你接著說!”
“後來就沒什麼了。”他說,“老太太臨時跟著團去了B市附近的部隊慰問演出,臨走託老爺子照顧小姨。兩人自然是合不來,可老爺子不知道怎麼就上了心了,等到發現時已經晚了。”
“那老太太知道嗎?”
“大概是知道的,可她一輩子沒問過老爺子這個。”
“那小姨呢?她對爺爺是什麼感情?”
溫行之沉默了一陣,才淡淡開口:“只怕也是有感情的。”
溫遠忍不住嘶一聲,那這可是太亂了!
“不過她到底也是狠心,察覺了之後就搬出跟老太太同住的屋,住到軍政大學旁聽去了,也是在那裡認識的徐叔。”
溫遠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棠姨不僅狠心,還是個聰明人。那個時候,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忽聽溫行之低笑一聲,她扭頭看他,只聽他似笑非笑地說:“其實那時候老爺子跟老太太還沒真結婚,他要是反悔,說不定還來得及。”
“怎麼可能!”溫遠睜大眼睛看著他,“就算爺爺肯,棠姨也是不肯的!”
溫行之表情複雜地看她一眼,直視著前方,淡淡地嘆了口氣,“老爺子自然是不會那麼傻,他那麼在乎聲譽的一個人,沒了榮譽沒了名聲,他這個人也就算完了。小姨性子又烈,你或許不知道,自她跟徐叔回了A鎮之後,這麼些年統共到B市來了兩回。上一次來,還是老太太過身的時候。”
那麼這一次,就是為他們而來的?
溫遠怔怔地看著前方的路。她算是明白,為什麼這人這麼篤定棠姨一出馬,就能把問題擺平了。
這兩個人的故事在溫遠心裡是攪起了不小的波瀾。可故事裡的兩個人,在經過了幾十年時光的打磨之後,已經變得平心靜氣,哪怕是面對面站著,情緒也不會有太大起伏了。
B市的溫家老宅裡,李小棠端著一杯熱茶,站在臺階上,看溫恪彎腰俯身修剪植物的枝椏。雖是二月初,可立春已過,溫暖的天氣也指日可待了。前些日子家裡忙做一團,顧不上養的這些植物,成奶奶可心疼壞了,趁著今天天氣好趕緊搬出來透透氣,修剪修剪。老爺子也是閒著沒事做,就親自來。李小棠今天是自己過來的,見他在忙,就站在一邊看著。
“前天我接到行之電話,說是除夕那天帶溫遠去姐姐的墳上看過了。”
溫恪嗯一聲,沒多說話。
李小棠知道他是生氣那人過年都不打一個電話到家裡,便笑吟吟地補充:“他讓我給你帶個好。”
溫恪這回是哼了一聲:“那你告兒他,我不勞他惦記。”
“這麼幼稚的話我可說不出來,你自己打電話跟他說。”
溫恪沒說話,一茬一茬地剪的很認真,李小棠看了一會兒,忽然感嘆道:“我有時候會想,人這一輩子身邊重要的人還是少點兒的好,而且若要死,我就死在他們前頭。”
溫恪不贊同地看著她:“胡說。”
“是真的。”她微笑,“這點兒我和行之很像,每送走一個重要的人,都像是過完了一輩子。一輩子能有什麼呢,無外乎就是生死離別,所以怎麼能是胡說呢?”她看著溫恪,柔聲說道,“我有時候就想,你是不是仗打多了,就不在乎這四個字了。生、死、離、別,這說起來容易,但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它有多難。”
溫恪又埋頭繼續手下的動作,李小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知道他也在想,因為他手上的動作放緩了許多。果然,過一會兒,他開口了。
“你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讓我別再為難老三。前幾天你還肯罵罵我,怎麼,今天倒是忽然換了個煽情的方式?”
“喲,我可沒想打動你的鐵石心腸。”她樂了,“而且我是女人,我脆弱我也有理由。行之可比我強,你知道嗎,從他第一年去A鎮看姐姐的時候,我就從沒見他有什麼傷心難過的表情流露出來,更別提哭了。”
溫恪靜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他性子隨我。”
“可不是嗎。”李小棠接話,“那時候姐姐去世時他還是十二三歲的孩子,葬禮上卻不見他哭,後來我私下裡問他,我問他難過不難過。你猜他怎麼答?”
“怎麼說?”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