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遠一把攔住她:“夠了,已經夠厚了。”
看清楚來人,喬雨芬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罷,再鋪個電熱毯子罷,這幾天大院裡檢修暖氣,屋裡溫度算不得高。”
溫遠嗯一聲,跟她一起往床上鋪了個電熱毯子,兩人各從兩頭鋪起,鋪到中間的時候手不小心碰到了一塊兒,溫遠愣了下,尚未來得及抽離,就被喬雨芬抓住了:“你這手腕處的淤青是怎麼弄的?”
溫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做皮試的時候弄的,我怕疼。”
說到這裡喬雨芬就明白了,這孩子平時不是多嬌氣一人,就是特別怕疼,尤其是打針的時候。稍微疼一點兒就愛亂動,輸一次水針跑偏幾次的情況也是有的。可喬雨芬卻並沒有如溫遠所想那般鬆開手,只是輕輕地揉著她的手腕:“病都好了吧?”
“好了,早好了。”
“那就好。”
喬雨芬低低地說著。其實她都是清楚的,知道溫遠到了A鎮之後扁桃體發炎輸了好幾天的液。也因此,心裡自責萬分。
“溫遠,我——”
“我知道。”
話頭被截斷,喬雨芬驚訝地看著溫遠。
“我知道您不是故意騙我去老大院的。”溫遠看著她,眼睛分外的明亮,怕她沒聽明白,她又補充道,“事情被爺爺發現之後,您一直沒反對我們,不是嗎?”
“那是因為——”
“不管因為什麼,我都很感激。”
說完,她甜甜地笑了,竟有幾分孩子氣。她是知道的,喬雨芬不反對的最重要一個原因是為了溫祁,可她仍舊是感激她的,這種感激說出上來是什麼原因,很複雜。或許是一種直覺,她始終相信,這個女人是給過自己真正的愛的,哪怕她用這份愛綁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而喬雨芬呢,看著這樣的溫遠,竟沒防備的鼻尖突然酸了,眼淚啪啪往下掉。溫遠慌了,“媽媽,我——”
“我沒事兒。”喬雨芬拍拍她的手,抬起頭順順她額前的劉海,紅紅的眼睛暴露在溫遠的面前,她也有點兒難受了。
“媽,過去有很多事,是我不懂事。我不該——”
見她要懺悔,喬雨芬抵住了她的唇:“你爸爸常講難得糊塗,其實我也是,自欺欺人也罷,真糊塗也罷,十幾年都過來了,你一個棒喝讓我忽然醒過來,我那時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我就想啊,這孩子不是我的了嗎?怎麼忽然又變成這樣了?”
溫遠只感覺到眼眶開始泛紅,她啞著嗓音道:“是我不好。”
喬雨芬搖了搖頭:“不說這個了,怪折磨人的。”她笑道,“我大概是真要老了,不適合再多想,更不適合動別的心思。只要你和溫祁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能答應媽媽麼?”
她還是不放心,不放心溫祁。
可溫遠卻已經覺得不在乎了,她看著喬雨芬,破涕為笑:“能。”
這一晚,溫遠睡得還算安穩。
第二天早上起床之時已經有些晚了,她手忙腳亂地下了樓,就看見溫行之在玄關換鞋。溫遠跑到他面前,被他抱著腰截住了。
“你要幹嘛去?”
她現在心裡還是有些陰影,一見他把自己丟在老宅就有些害怕。溫行之也是知道了,他說:“有一個會得我出席,不會太晚回來。”
溫遠哦一聲,低頭糾結著睡衣一角,溫行之拍拍她的臉蛋:“行了,老爺子這會兒不在家,成奶奶和大嫂也出去了,小姨怕你無聊,等會兒會過來接你。”
溫遠來了精神,“真的?”
“騙你做什麼。”換好鞋,他抬頭看了眼站在臺階上的某姑娘一眼,心念微動,他親了親她的額頭,“廚房還有早餐,等會兒自己吃一點。記住了?”
溫遠點了點頭,送走了溫行之,吃過了早餐,李小棠的車子就到了,是徐莫修開著一起過來的。
今天是李小棠複檢的日子,此番她在B市待這麼久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身體。雖然這段時間她的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可徐莫修和溫恪總是不放心的,這點上兩個男人第一次達成了共識,那就是得重視起來。好在這個治療週期快結束了,李小棠幾乎有些迫不及待要回A鎮了。
徐莫修開車將兩人送到了醫院,待李小棠要下車之際,他忽然拉住了她,有些猶豫地說:“要不,我跟老楚說說,改個時間。”
“可別!”李小棠拒絕,“老楚也是好不容易有時間來趟B市,改時間改到什麼時候?去吧,這不又溫遠陪著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