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悠揚,暢敘幽情,極盡視聽之娛,縱連寧江也不由得微微的動了動容,山後那人,在琴技上的造詣,只怕不下於綺夢。
琴聲中,一個略帶憂傷,猶如天籟一邊的少女聲音,美妙的響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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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內城,詳檢司府衙,“鐵面神斷”岑飛虎拿著京城周邊呈上來的報告,緊緊的皺著眉頭。
在他身邊,圍著幾名詳檢司的白道高手,其中一人道:“岑老大,這紛爭,我們管還是不管?”
岑飛虎沒好氣的道:“怎麼管?這是江湖上的幫派紛爭,而且看這樣子,分明是赫衝門邀請了五湖四海的幫手,對殭屍門的報復,殭屍門殺赫衝門的時候我們沒管,現在赫衝門反過來殺殭屍門,我們去管,這不是明擺著拉偏架?真要這麼做了,以後江湖上會怎麼說我們?”
今日白天,因為吞併了赫衝門、風頭正勁的殭屍門,各處分舵突然間被人挑了,可以想見,赫衝門這一次根本就是有備而來。誰也沒有想到,眼看著就要被趕盡殺絕的赫衝門的報復,來的如此快,如此猛烈,而且是選在這會試剛結束不久,京城裡被強行壓制了一個多月的江湖再次出現各種紛爭,巡檢司的主力為了保證還鄉的舉人們路上的太平,散了出去,啟封府又因為沒有能夠在天子規定的限期裡破掉那殺人分屍案,啟封府尹苟文濱剛被罷免,新上任的啟封府尹還沒有選派的節骨眼出手,讓他們極是頭疼。
另一人皺眉道:“至少壓一下他們,殿試還沒結束呢!”
“怎麼壓?”岑飛虎道,“告訴赫衝門的少門主,你們這次出手太急了,殭屍門都還沒準備好,等他們準備好了你們再動手?人家爹都死了,拖到會試結束才動手,已經算給我們面子了。”
把報告往旁邊的檔案堆裡一扔:“這報告就扔在這吧……大家就當沒看到。”
會試期間,大幾千號舉人齊赴京城,為了保證這些讀書人的安全,更是為了維護京城的威望,哪怕是一件小案,都要當成大案來處理,更何況還是這種蓄意挑釁朝廷的分屍大案,第二天就上達天聽。
但是現在,除了那一百多個貢生,才子們紛紛離京,治安上自然也就鬆懈了很多。再加上,像這種江湖紛爭,不歸啟封府管,至於刑部,只要底下的巡檢司不報告,權當沒有發生過,更不會吃飽撐的,奏到天子跟前。
也正因此,會試期間的那件殺人分屍,死的雖然只是一人,但卻是震動京城、令天子震怒的大案,而赫衝門對殭屍門的報復,雖然死的人要多得多,但只要三法司衙門不報上去,天子不知,朝廷不問,地方不管,過個一兩年,就好像根本沒有這件事一樣……反正死的都是那些無根無萍的江湖人,死了也就死了。
另一邊的遠處,新鄭巷,一處無人的樓閣裡,一名白衣白裙的少女,髻上插著帶孝的白花,以麻衣為半臂,腰間插著一口鴛鴦刀。
在她的身後,立著一名青年女子,一眼看去,普普通通。
這少女正是寧小夢,只是,經過秦無顏的易容,就算是她的哥哥在這裡,第一眼,怕是也認不出她來。
前方的宅院裡,一批人馬疾馳而出,往外城城門匆匆趕去。在她身後,秦無顏低聲道:“姑娘!老爺要你殺的典傑就住在那裡頭,典傑自己不會武功,但他身邊卻帶著五個強力的護衛,此外,裡頭還有一位殭屍門的高手,喚作康泰平,擅長使用毒刀和暗器,對上他時,千萬要小心。另外,老爺的要求……姑娘可還記得?”
“康泰平一定要死,典傑的腦袋要砍下來帶走,但是路上遇到的其他人,全都挑掉手筋,一個也不能讓他們死,對不對?”寧小夢略低著螓手,看向窗外。雖然不是第一次殺人,但那個時候,在真武觀外殺掉那幾個人時,以為哥哥已經被他們害死,所以也沒有想太多。
但是這一次,卻有點不一樣,事前一步一步的計劃,就是為了取人性命,還沒有動手,就帶給她莫名的緊張感,而且,還要讓她把那人的腦袋都砍下來帶走……但是,她必須要做。
——“以後這種事……讓小夢來做。”
如果她不做,那哥哥就必須要去做,她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她必須要為哥哥做更多更多的事情,她不能總讓哥哥照顧她,卻無法為哥哥分憂。
那火一般的晚霞,隨著天色的黯淡,慢慢的消散而去。大宅院中,最後一批人馬因為各處據點被挑,而被調走,趕往其它地方馳援。
秦無顏道:“姑娘……可以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