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慕染是愛他的,而兩人一同看著煙花的畫面,讓人感覺無比幸福。
可後來,後來他們去了揚州,那段日子慕染一直在等瓊花開放,於是他便每日陪著慕染上客棧十里外的亭子裡靜候,有時一等就是一整天。慕染很專情於瓊花初落的場面,他說有個人很想親眼看一看瓊花落紛紛的模樣,但宮澤錦始終沒有問那個人是誰,而即便不問,他心裡也能猜出一二。
某一天,他做了一個夢,夢裡,慕染主動吻了他,然後對他許下誓言,下輩子仍要在一起。那本是個美麗的夢境,可當他醒來的時候才赫然發現,現實竟是個殘酷的噩夢。
他找不到慕染,那天宮澤錦找遍了所有地方,都不見那個少年的蹤跡,他回到十里外的亭前,發現瓊花已然開放,可是,慕染卻不在了。後來他又來到了離玉賢的墳前,發現慕染確實回去過,那裡插著幾支新香,他到的時候還未完全燃盡,於是他循著山頭一點點地找,最終卻在懸崖邊發現了一朵瓊花。
而這片山頭是沒有瓊花樹的,又怎會有瓊花?如今他惟一的解釋就是慕染來過這裡,而瓊花也是他帶來的,可是花在,但人呢?是時宮澤錦只覺“轟”的一聲,頓時腦子一片空白,他呆愣地望著深不見底的懸崖,眼中盡是驚恐。
他不願意相信慕染是從這裡跳下去了,他寧願認為離慕染只不過是棄他而去,至少這樣能說明,他還好好地活著。
懸崖太高,他根本不可能到下面去找,但他始終堅信慕染並沒有死,於是他便派人在各地尋覓離慕染的蹤影,這一找就找了十年。
轉瞬十載,卻似一片空白,十年中,他多次下江南,只為尋覓那個深愛著的人,十年的歲月,沒有離慕染陪在左右,竟好似心被掏空了一般空虛。
他總是在無意間想起那一夜,以及曾經與慕染共同生活的四年,至如今他年長成熟了,方才發現自己當初做錯了多少,但現在才後悔,還來得及嗎?
歸禾不知幾時來到了房內,他尖細的嗓音一響起,頓時將宮澤錦遊離的思緒拉了回來,“皇上,太子殿下給您請安來了。”
宮澤錦側過臉,衝他微微一頷首,“宣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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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離給皇上請安。”宮紫離邁入殿內的時候,宮澤錦正立在窗邊望著外邊的景色,意識到紫離的到來,他這才回過頭來對其展開一抹微笑,輕輕擺了擺手,道出一句,“免禮。”
叔侄倆在桌邊一同坐下,宮澤錦說:“陪朕下盤棋可好?”
紫離笑起來,煞是好看,“當然好。”
宮澤錦專注地凝視著紫離,萬分寵溺地撫了撫他的發。說起紫離這孩子,如今倒是越長越俊俏了,卻見他膚若凝脂、面似桃花,正如他爹澤榆一般清秀絕色,而眉黛如墨、朗目如星,又多少顯出他些許男子氣概,如此美男,又如何叫人不一見傾心。
只是紫離這孩子也當真可憐,殷雪因病而故的那一年,紫離才只有三歲都不到,後來被接進宮來立為太子,可是宮澤錦看得出,紫離一點都不快樂,然而試問,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又有誰是快樂的呢?
“你父皇以前也時常陪朕下棋,但他的棋藝不如你。”宮澤錦拾起一顆黑子,放上棋盤。
紫離略微一愣,思緒有片刻的遲疑,而後他笑了一笑,將一粒白子放在先前宮澤錦所下的那黑子旁邊,“總是聽皇上提起父皇,可是說真的,對於我父皇,我沒有任何的感情,在我心裡,他只有一個名字,一個稱呼而已。”
宮澤錦略有怔忡,繼而極清淡地呵出一口氣,“你父皇他,其實是個極善良的人,善良到朕至今一想到他,還是會忍不住罵他傻。”
紫離捏著棋子的手輕輕一顫,他沉默了許久,隨後繼續拾起棋,頓時周遭只剩下棋子拍打棋盤的聲響,伴著某一步致命的棋下,宮澤錦勾起一抹笑顏,“紫離,承讓了。”
紫離垂下眼瞼,恭敬啟口,“是皇上棋藝了得,紫離自是及不上您半分。”
“莫妄自菲薄。”宮澤錦站起身,“來,陪朕上御花園逛逛,咱倆好好說說話。”伴著他的話音落下,紫離亦站起身,來到宮澤錦身旁,扶著他慢慢往外走去。
“紫離吶,方才下那盤棋的時候,你似乎很不專心,在想什麼?”宮澤錦淡然詢問,忽而對上紫離的目光,那孩子略微一怔,立馬別開眼去,小心思表露無遺。
宮澤錦笑了笑,“你在想你父皇?”
紫離又靜了須臾,方才點頭應道:“是,紫離在想,既然老天是長眼睛的,為何好人無好報,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