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松笑了,淡淡笑道:“在下雖不懂殺人,卻還能殺,荊先生雖懂得殺人,只可惜殺人並不是用嘴的,是要用手。”
荊無命的瞳孔又在收縮,盯著他,一字字道:“你看不到我的手?”
向松道:“手也有很多種,我看到的並不是殺人的手。”
荊無命道:“你認為我右手不能殺人?”
向松微笑道:“人也有根多種,有些人容易殺,有些人不容易。”
荊無命道:“你是哪一種?”
向松忽然沉下了臉,冷冷道:“你殺不死的那一種。”
他目中充滿了仇恨,像是在激荊無命出手,他要找個殺荊無命的理由。
荊無命忽然笑了。
他也和上官金虹一樣,笑的時候遠比不笑時更殘酷,更可怕。
向松竟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荊無命道:“原來你恨我?”
向松咬著牙,冷笑道:“不恨你的人只怕還很少。”
荊無命道:“你想殺我?”
向松道:“想殺你的人也不止我一個。”
荊無命道:“但你為什麼要等到現在?”
向松道:“要殺人就得等機會,這道理你本該比誰都明白。”
荊無命道:“你認為現在機會已來了?”
向松道:“不錯。”
荊無命忽又嘆了口氣,道:“只可惜我有個秘密你還不知道。”
向松忍不住問道:“什麼秘密?”
荊無命死灰色的眼睛凝注著他的咽喉,緩緩道:“我右手也能殺人的,而且比左手更快!”
“快”字出口,劍已刺入了向松的咽喉!
誰也沒有看到這柄劍是從哪裡拔出來的,更沒有瞧見劍怎麼會刺入向松的咽喉。
大家只瞧見寒光一閃,鮮血已湧出,只聽到“格”的聲音,向松的呼吸就已停頓,連眼珠子都幾乎完全凸了出來。
“鬼頭刀”和“喪門劍“的眼珠子也像是要凸了出來。
兩個人一步步向後退,退到門口。
荊無命根本沒有回頭,冷冷道:“你們既已聽到了我的秘密,還想走?”
寒光又一閃!
鮮血飛濺,在燈光下看來就像是一串瑪璃珠練,紅得那麼鮮豔,紅得那麼可愛。
良藥苦口,毒藥卻往往是甜的。
世界上的事就這麼奇怪——最可怕,最醜陋的東西,在某一剎那間看來,往往比什麼都美麗,比什麼都可愛。
所以殺人的劍光總是分外明亮,剛流出的血總是分外鮮豔。
所以有人說:“美,只不過是一瞬間的感覺,只有真實才是永恆的。”
“真實”,絕不會有美。
殺人的利劍也和菜刀一樣,同樣是鐵,問題只在你看得夠不夠深遠,夠不夠透徹。
可是,也有人說:“我只要能把握住那一剎間的美就已足夠,永恆的事且留待予永恆,我根本不必理會。”
就在一瞬間以前,向松還是享名武林的“風雨雙流星”,還是“金錢幫”第八分舵的舵主。
但現在,他已只不過是個死人,和別的死人沒什麼兩樣。
荊無命垂著頭望著他的屍首,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奇特,就像是第一次見到死人一樣。
這是不是因為他直到現在才能體會到“死”的感覺?
這是不是因為一個人只有在意興蕭索時,才能體會到死的感覺?
林仙兒終於長長吐了口氣。
這口氣她已蹩了很久,到現在才總算吐出來。
她瞟著荊無命,似笑非笑,如訴如慕,輕輕道:“想不到你會來救我。”
荊無命沒有抬頭,冷冷道:“你以為我是來救你的?”
林仙兒慢慢點了點頭,道:“也許我知道你的意思。”
荊無命霍然抬起頭,盯著她,道:“你知道什麼?”
林仙兒道:“你來救我,只因為上官金虹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