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而亡升了四川布政使……我就常常想,要是當年我沒有追去,老爺會不會安安心心地在龍安府做縣丞,一切從頭開始·”往昔的這些苦難就如藥,治療著李氏今天的不安和恐懼,給她度過難關的信心和希望。
沈穆清緊緊地抱著李氏:“是啊,老爺不會有事的。我還記得小時候您給我說過,說有一次老爺被貶到一個什麼地方去了,結果人還沒有起啟,聖旨就到了,老爺不僅沒有被罷,而且還升了官。”李氏緊緊地捏著女兒的手,笑道:“是山東布政使——那地方產蘋果。”
“嗯!”沈穆清點頭,“聽說那裡還可以看到海,是真的嗎?”
“不是沒去成嗎?”李氏聲音裡透著笑意,“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海。不過,有一次老爺從工部拿了堪輿圖回來,我看著,好像有海,就在它隔壁的樣子”
兩個人東扯西拉,眼看著天色發白。陳姨娘進來服侍李氏起床。
她看上去容顏憔悴,應該也是一夜沒睡。
李氏見了心裡一軟,讓她回去休息:“……你照顧好大舍就是了,我這邊,還有貼身的丫鬟婆子。”陳姨娘一聽,眼淚譁拉拉的就流了下來:“太太,你得想想辦法啊!老爺年紀大了,哪裡還能受這樣的罪!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可指望誰啊?”
李氏眼神一暗,悵然道:“我知道,我知道。”
“還有,那歐陽先生還沒有回來,誰知道他都在外面幹了些什麼?”陳姨娘面露恐慌,“我看,您還是派個悌幾的人!免得我們摸頭不知腦的被這些下人給騙了。要不,把我弟弟叫回來幫著打點打點?”
沈穆清聽著,就想起陳姨娘的經歷來。她做姑娘的時候父親曾經被貶過,世態炎涼,也曾見過,所以才這樣擔心和害怕吧!沈穆清忍不住開口安慰她:“姨娘別害怕。那歐陽先生跟了老爺三十年,也是風裡來雨裡去的,要是隻為榮華富貴,早就走了,不會等到今天。”
李氏直點頭,陳姨娘的神態間這才放鬆養些。沈穆清讓湘蓮扶陳姨娘回屋,她親自服侍著李氏梳洗。
剛梳洗完畢,大舍來請安了。沈穆清請了田媽媽到一邊說話:“大舍年紀還小,家裡要是有什麼動靜,你帶著他避著點。”
田媽媽紅著眼睛點頭:“姑奶奶放,我是經歷過的,道輕重。”沈穆清不由地自嘲:想不到老爺娶了個犯官的姑娘為妾還有這樣的好處,自少經歷過,不至於沒有驚恐萬狀地吵鬧。送走了大舍和田媽媽,沈穆清剛要吩囑擺飯,歐陽先生來了。
沈穆清迴避到了屏風後面。
“太太,平日和老爺走的近的幾位大人都去拜訪過了,誰也說不清楚老爺為什麼下的詔獄。”他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疲憊,“閔大人昨天一早就進了宮,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我給錦繡留了一個口訊。,要是閔先生回來了,務必請他到家裡來一趟。
“辛苦您了!”李氏的聲音非掌的客氣,“家裡L在是老的老,小的小,老爺的事,就全拜託您跑腿了。”
“太太真是折煞我了……”歐陽先生說了幾句謙虛的話,然後道:“太太也別太擔心了,我下午還準備到翰林院劉寓劉大人那裡去一趟,他這段時間陪著皇上練字,興許聽了什麼話音也不一定。還有都察院左都御史趙符趙大人那裡也要去一趟,看看這段時間都察院都在彈劾些什麼……。”李氏見他進退有章,不住地點頭:“先生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要是需要開銷,直管到汪眚那裡取就是了。”
歐陽先生應了一聲,安慰了李氏幾聲,然後退了下去。
沈穆清從屏風後面出來,笑道:“有歐陽先生幫忙,您就別擔心了。”
李氏笑著點了點頭,長嘆了一口氣。畢竟是四十幾年的夫妻……一日不放出來,就一日不能安心啊!
歐陽先生又跑了兩天什麼訊息也沒有探到宮,宮裡反而傳出聖喻,免了沈箴一切職務,內閣事務,暫由今年剛滿四十四歲的張閣老主持。
沈穆清聽得心裡一涼。
少年天子愛用年輕官員,這一點從兩次點狀元的情況就可以看出來。張閣老又是除鎮安王的功臣……沈箴如果放出來,也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了這種打擊。
歐陽先生見狀,就商量李氏:“不如直接打點詔獄的人,看能不能從老爺口中得點訊息。”
李氏拿了五千兩散銀票給歐陽先生:“不夠再找我拿。”
五千兩銀票怎樣拿出去的就怎樣拿回來了。
閔先生那裡沒有動靜,劉寓一問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