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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覺睡醒,衝動沉澱,他有足夠的時間來回想她昨晚種種異常。
最後得出的結論便是,她也許是真的不介意了,不然又怎會後知後覺地直到半夜才想不通要去死?可她或者猜到了他很介意,介意到沒辦法忍受她記掛著其他男人,哪怕對方是他的弟弟她曾經的相公。
“……是、是娘教的。”邢歡坦誠的回答無疑是應證了他的猜測,“娘說,倘若你‘也’愛我,便會聽不得那些話,冒天下之大不韙要了我;如果你就那樣順著意思應承了我,那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邢歡像是未曾多想地重複著孃的話,卻暗暗加重了那個“也”字。她想讓靜安知道,她是愛著他的,很愛很愛,所以才敢那麼不顧後果地把自己給了他。她只是個沒有抱負的小女人,要的無非是在自己全數付出後,能換來對方一句同樣的回應。
是,她不懂男人,可至少她知道男人是可以靈肉分離的。在那種意亂情迷之下,要了她不代表著愛她。邢歡不需要山盟海誓此生不渝的承諾,她只想聽他說一句愛。
可惜,趙靜安還是讓她失望了。
他抿唇失笑,忍不住想要逗她,“那我昨晚的表現你滿意嗎?”
“是還好啦……”好在他沒有推開她、嫌棄她。
“我是指床上的表現。”他壓低聲音,又補充說明了句。
換來了她的粉拳輕捶和嬌嗔,“趙靜安!你幼稚透了!”
她不會知道,只有當一個男人徹底交了心之後,才會肆無忌憚地在一個女人面前幼稚。就好比趙靜安,他不止是交了心,甚至了甘願交付所擁有的一切,“我們不要瞞了,一會就去求我娘成全,好不好?”
“可是……”邢歡怕了,她料到過很多後果,也全都做好了去承受的心理準備,可這一切是建築在彼此堅定不移的愛之上。他們之間呢?一夜肉體的纏綿而已,看起來這感情脆弱得很,她怕層層壓力襲來後,他會退縮會放棄會讓一切到此戛然而止。
也許這樣她該清醒認識到這個男人不值得愛,但到那時已經傷到千瘡百孔的心要怎麼補救?
“咦?”到頭來,最先戛然而止的是她的糾結。當她視線飄落在他衣兜邊沿露出的東西后,不禁訝出了聲,“我送你的錢袋?”
儘管只顯露出一角,但自己做的針線,邢歡不可能認錯。
“除了你,還有誰能弄出那麼俗的東西。”他嘴裡說著滿不在乎地輕飄話語,卻又緊張兮兮地將那個錢袋藏掖好,分明是珍視得很,就怕一不小心弄丟了。
這小心思透露在他的言行舉止間,想掩都掩不住,邢歡看在了眼裡,笑開了懷,“拿來瞧瞧。”
“到底是不是你繡的?”
“當然是!”
“自己繡的東西有什麼好瞧的。”他彆扭地撇唇輕哼著。
邢歡斜瞪了他眼,沒理會他的不配合,索性趁著他不留神自己動手去搶。
沉甸甸的分量讓她愣了愣,他居然還真的一直有在用?她掩著呼之欲出的笑意,指尖輕劃過錢袋上那個“歡”字,回想起了當時繡下它時的心情,跟現在一樣,甜甜的。其實是在那時,他就已經偷偷住進了她心底吧。
“哎喲!我就說嘛,當初我們給那個什麼神筆畫的畫像,怎麼事後就沒影了,原來你拿走了呀……趙靜安,你很過分耶,這好歹是美好記憶,你怎麼也該拿個框裝裱起來呀,就這樣疊得好像豆腐乾似的丟錢袋裡,也太不把人當回事了吧!”
“喂,是誰說想要相公錢袋裡裝著自己畫像的?”到底是誰不把誰當回事?!
“……”有些模糊的記憶因為他的話逐漸清晰了起來,她的確是曾在他面前嘮叨過夢想中相公的行為。只是邢歡以為,他的個性陪著她玩過一天後,就會把一切忘得乾乾淨淨,更沒敢奢想過,他竟然事到如今還會遵守著。這是邢歡第一次知道,原來洶湧而來的感動,真的會讓人想哭。
她格外小心地把錢袋繫緊,又藏回了他的衣兜裡,拍了拍。忍著鼻頭的微酸,一改方才的猶豫不決,“好啊,我們不瞞了,去求婆婆,管它什麼天下之韙不韙呢,反正有你陪著我。”
娘說的,無論繡工是不是精湛,女兒家的繡品一針一線都是情。
所以,她的繡品也只送給過兩個男人。
給永安繡的衣裳,他嫌醜,不願穿,後來也就漸漸壓到了箱底;給他繡的香囊,他嫌掛著娘氣,不肯要;改繡了劍佩,他轉送給了曉閒。
給靜安的只此一件,她熬夜趕出